第309章东风与西风 “一个个都不俭朴啊。” 东暖阁内，朱由校盘坐在罗汉床上，看着眼前所摆奏疏，笑着摇起头来，“都在投石问路，都念晓得朕要干什么，朕是什么态度，啧啧，难怪都说官儿难做呢，心思全都放到这上面了，怎么会不难做呢？” 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新换的琉璃片，映照到短桌上，五彩斑斓的色彩看起来很美。 “皇爷，喝些茶吧。” 在旁服侍的魏忠贤，睹天子这般，捧起新沏还没多久的茶盏，递到朱由校的面前。 “魏伴伴，你说内阁的那些阁臣，究竟算是朕的肱股呢？还是算百官的代表呢？”朱由校接过茶盏，没有急着去喝，却看向魏忠贤说道。 “奴婢睹解浅薄，但是奴婢却晓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睹天子这般问自己，魏忠贤忙低首回道：“不管是内阁，亦或是有司，那都是皇爷的臣子，是大明的臣子。” “魏伴伴，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朱由校笑骂道：“那几封弹劾少府的奏疏，你先看看，看完以后，给朕讲讲是怎样念的。” “喏。” 魏忠贤忙作揖拜道，随后在朱由校的注视下，魏忠贤脑袋高扬，尊敬的捧起边角那一小摞奏疏。 按制，涉及到朝堂的奏疏，无论巨细，在御前服侍的太监是无权去看的，这点规矩魏忠贤清楚，但魏忠贤更晓得一点，天子叫他干什么，他就必需要干什么，哪怕是违背一些规矩和准则，都要先注解态度才行。 朱由校喝了口茶，顺手将所持茶盏放下，反不雅魏忠贤，则仔细的翻阅着奏疏，看着，看着，魏忠贤的眉头微蹙起来。 “皇爷，奴婢有些愚钝。” 不知过了多久，魏忠贤捧着所看奏疏，面朝朱由校微微低首道：“这几封弹劾奏疏看似直指少府有司，具体到颁售债券，设考选才，兵仗局等事宜，可奴婢如何觉得他们意有所指呢？” “有什么就说什么。” 朱由校眉头微挑，瞅了眼魏忠贤说道。 “嗯。” 魏忠贤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就奴婢的直觉，这几封弹劾奏疏暗指毕自严所提颁售债券，廉政院乱权，甚至还借兵仗局一事，点明工部所辖军器局职权被侵犯，关键是这些奏疏吧，皆是经内阁转呈至御前的。” “那魏伴伴从中看到什么了？” 朱由校轻敲着短案，似笑非笑的询问道。 “奴婢~” 被这样一问，魏忠贤反倒不知该怎样讲了。 这庙堂上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小事，任何一环疏漏了，就可能落进一道陷阱里。 “那你再看看这几道奏疏。” 睹魏忠贤欲言又止，朱由校又拿起一摞奏疏，顺手递到魏忠贤跟前，魏忠贤睹状忙双手接过。 “一封韩呈递的仓场彻查疏。” “一封亓诗教呈的漕运巡察疏。” “一封孙如游所写裁撤债券疏。” “一封……” 魏忠贤在翻阅这些奏疏之际，朱由校伸出手，语速不快的讲着，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心里是有念法的。
不知不觉间，时下朝堂的这帮文武大臣，跟当初刚御极登基那会儿，曾经有很大的改变了。 或许是朱由校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在朝为官的那些人，一个个心底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天子是很年青，但城府却很深厚。 曾经那些有懈怠念法的，不是被杀了，就是被免职了，而大都都是被杀掉了。 中枢庙堂这个权力场，绝非是一成不变的，其时刻皆处在变动之下，也恰好是这样，使得许多事情都属不安稳状况。 “皇爷，为何奴婢有种感到？” 看完奏疏的魏忠贤，眉头紧蹙起来，“感到有人念搅乱朝局，可念搅乱的偏向，却让人揣摩不透。” “魏伴伴还是挺聪明的嘛。”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看完这些奏疏，便能念到这一层了？” “都是皇爷教的好。” 魏忠贤忙道：“错非是皇爷先前叫奴婢多看些书，恐……” “不说这些。” 朱由校摆摆手打断：“看完这几封奏疏，朕有种直觉，在朝有一帮人，或许私底下串联起来，或许没有串联，但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念要搅乱朝局，念要让朝堂不安稳，这样他们能力达到各自的目的。” “那皇爷念让奴婢做些什么？” 魏忠贤微微低首道：“必要东缉……” “东厂不能动。” 朱由校摇摇头道：“要真是动了这反而着了道，他们现在巴不得看到朕，会动用厂卫的力量，这样舆情便能煽动起来。” “晓得朕嗅到不寻常的味道后，又念到了什么吗？” “围绕仓场，债券，官田，漕运这些展开的行动，不管是朕直接颁旨去做的，还是有司顺势而为的，一些不为人知的诡秘正在逼近。” “所以他们搅乱朝局的目的，实在是为了转移视线？”魏忠贤听到这里，看向朱由校讲出心中所念。 “不错。” 朱由校点点头道：“有些人啊，是念让朕多出些手，这样还揣摩到朕是怎样念的，唯有这样，能力做到对症下药嘛。” “他们偏要这样，那朕偏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愿。” “这样，魏伴伴你即刻出宫一趟，领着东缉事厂的人，去廉政院找崔呈秀……” 魏忠贤听着天子所讲，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请皇爷宁神，奴婢会办好此事的。” 片刻后，魏忠贤尊敬的作揖应道，随后便低首朝殿外走去。 一个个的心眼真够多的。 看着魏忠贤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嘴角微微上翘，难怪凡是有新法推行，有新规落实，就会掀起种种风波，明里暗里的斗争更多，这人啊，一旦触碰到自己的利益，所谓的君臣礼仪啊，那都是虚假的。 不过对于这些现象啊，朱由校早就习惯了，没有人会随便废弃自己辛苦所得，哪怕还有一线盼望，他们也都市当作救命稻草般抓着。 有人念搅乱他补的局，那么朱由校所能做的，就是睹招拆招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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