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兄弟三人，心思各别 霍公馆。 霍天洪、陆昱晟、张万霖三人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扳谈。 “老两，今年你亏了几钱？”霍天洪用叉子叉起一块煎得外焦里嫩的牛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吃完后还不记用脖子前的餐巾擦拭了下嘴巴。 实在他很不习惯这种吃法，但要和洋人打交道，就必须学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西餐餐桌礼仪，恰好今年永兴公司和不少洋行有了合作，他也只能跟着陆昱晟一起和各种洋人应酬。 听到这句话，还在大口吃牛排的张万霖动作微微一滞，等了老半天才怏怏说道：“差不多三百来万大洋。” “那真实的亏损要超过五百万了吧。”霍天洪默默看向他，脸色安静，但好像透出了一股杀气。 张万霖吓得缩了缩脖子，点头承认。 霍天洪又看向陆昱晟。 陆昱晟放下刀叉，叹了口气：“大哥，我亏了快一千万大洋。” 张万霖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老三，不是两哥说你，这种黑活儿里的门门道道，你这种读书人是不清楚的。叶琛再废物，好歹也有点名声，你随随便便把他整死，道上的朋友们晓得了，他们会怎么看我？” 不晓得为何，近来他愈发感到露兰春对自己敷衍起来了，这么念着，霍天洪从口袋里偷偷掏出一盒龙虎人丹，打开，哗啦啦倒进去几十粒。 “这小赤佬的东西也还不错嘛。”他这么念着，挺着大肚子走进了卧室。 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陆昱晟眼神闪烁，不晓得在念些什么，隔了片刻，也是举起酒杯笑道：“两哥说的对，是我之前太自背了，我自罚一杯。” 门铃声响起。 “嗯，百乐门的事情，一会儿老三你彻底交接给叶洛吧，这趟浑水我们就都别管了。”霍天洪吃完最后一口，顺势将这场兄弟间的小会议支尾，“另外，你们手头那些零零碎碎，没什么钱捞的小生意都整理出来给我，我另做计划。” “我”陆昱晟眼里可没有什么道义和信用，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也是精美利己主义者。 在他看来，叶琛究竟在叶雨樵手里干过十几年，留着他不杀掉，万一他鱼死网破，转而投靠叶洛，那就会很费事。 霍天洪喝了口红酒，又叉起一块牛排， “但今年为了撑持两次北伐，为了竞选法租界公董局的华人董事一职，还有卢永祥走后，张定瑶上马必要的各种打点费，加上零零碎碎的援助费等，我这儿就花出去近六百万大洋。” 前几天陆昱晟登报导歉，颜面尽失，又在礼查饭店摆了三天三夜的酒席，叶洛却是一次都不来，摆明了给他下马威。 那些小生意不来钱，却极为消耗人力物力，两人早就念甩掉了，现在有霍天洪出面拾掇烂摊子，他们自然乐得交接。 “大哥说的对！”张万霖咬了口牛排，边咀嚼边笑道，“管他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就和鬼佬合作不到两个月，新大烟生意就曾经赚了小五百万大洋，还有什么比这更来钱？” “嘶――”张万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要不是三人家底殷实，手上流动的资金尚算充裕，可能这几次接连的生意失败，就足以让他们跌落灰尘。 然而自从百乐门完蛋后，他在霍天洪、张万霖两人的眼前形象大不如前，也不能再像早年那样对张万霖这个两哥指指点点了。
“大烟、房地产、赌场、妓院、跑马厅、华商缴纳的会费，这六个是我们永兴公司最大头的生意，今年也比往年更要赚钱，扣除给金陵那边还有洋人们的份子钱，到现在，也差不多给我们挣了小一千万大洋。” “好得很啊！”提到自己的老本行，张万霖顿时来了劲，他放下刀叉嘿嘿一笑，“大哥，你也晓得，那鬼佬的老爹就是靠大烟生意起家的，他们家在印度、非洲还有美洲都有大烟路子，只不过碍于海关和金陵那边的面子，才一直没有把生意继续做大。现在有我们青帮的协助，他们家属最优良的大烟能顺利进入上海滩，加上我前阵子曾经把其他同行都给扫平了，嘿嘿，这玩意儿，我们一家独大了！” 虽说早就晓得百乐门害得陆昱晟差点破产，但劈面听他说出这个数字，还是令他感到极度震撼。 好不容易等事情热度有所消退，张万霖却又每次“不经意间”提及。 过了片刻，霍天洪看向张万霖，低声问道：“你和那个鬼佬的大烟生意怎么样了？” “两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陆昱晟溘然蹦出一句话。 听到这个利润和效益，霍天洪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也就是说，他们三兄弟截止到现在，一共亏损了一千多万大洋！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然啊！还留着那废物干嘛？他从叶洛小赤佬那边搞来这么多人和货，却什么都没弄成，上次还被独立团重点照顾了一番，曾经没应用价值了。” 张万霖摊手笑道， “他又不晓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豪杰’，要是和余立奎一样跑来我们这儿效力，我还能支他当一个小堂主，可惜这废物满脑子念自己单干，念做大亨，那就只能把他扫平了。” “嗯，八股党那边你要记得多给些利益，沈青山只认钱不认人，不给他足够的钱，他万一把运的货给吞了，那就费事了。”霍天洪微微点头，补充道，“对了，叶琛的新劳工总会你也扫平了？” 仿佛有了点重整雄风的感到。 “好了，老三，这事情你就别管了。”霍天洪打断了他的话，“若是能把全上海滩的大烟生意彻底支入囊中，这些亏损都不算什么。叶洛再会赚钱，还有生意能比大烟更赚？” 陆昱晟看他的眼神愈发安静。 “是，大哥。”两人齐声回应。 吃完这顿西餐，霍天洪便喊来露兰春回房间去做运动了。 三兄弟再度沉默。 “哈哈，自家兄弟说这些干嘛？就是一会儿那个小赤佬要来讨债了，还得老三你敷衍下哈。”张万霖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戳了下陆昱晟的痛处。 张万霖又冲着陆昱晟嘿嘿一笑，抹干净嘴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我就不奉陪了哈。” 他前脚刚走，叶洛和小阿俏后脚便进了霍公馆，来到大厅。 “呦，陆老板，在吃牛排呢？”叶洛笑呵呵看他，“不愧是上海滩有数的大亨啊，亏了小一千万大洋，还能有闲情逸致吃牛排，宝宝，我给你说啊，要是我，我怕是连饭都吃不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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