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你看到了吗？”琳连忙摇了摇丈夫的手。 凯恩用力眨了眨眼睛。 “这不成能！”他嘟囔道： “展柜里面有大量化学干燥剂，植物怎么可能在没有丝毫水分的情况下自己长起来呢？” 琳没有说话。 在阿加雷斯传授激情演讲的同时，漆黑的花朵曾经挤满了整个展柜。这种花的花蕊就像黑色的线虫，一刻不停地扭动着，让人头皮发麻。 人群中伸出了几根食指，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更多人注意到了展柜的异常，年迈学者和年青学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所幸，那些黑莲并没有挤破展柜的意图，只是静静地贴在玻璃上绽放，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琳看着那些花，莫名有些不舒服。 “凯恩，我念先出去一趟，这里有些太闷了。我能自己摇轮椅，完毕后把笔记分享给我，好吗？” 她绕过了架在礼堂旁边的几台摄影机，朝主楼外面慢慢移动，计划把瑞文先生的图纸拿去给生人看看。今天的先锋交流会会被刊登在《奥贝伦学术报》头版，以及大大都报纸的第两页或第三页，仅次于那些劲爆的大新闻。 ............ “嘿，卡梅隆。” 瑞文在主楼和医科楼之间的回廊上停下脚步，突发奇念道： “要不要来过两招？” “你是仔细的吗，瑞文？” 卡梅隆笑眯眯的表情让人顿觉不妙。瑞文疏忽心中不安，肯定地点头。 “仔细的。来，揍我一拳，让我看看你的能耐。这里比力干净，我不念在脏兮兮的大路上和你互殴。” 这里是洋溢青春气息的大学走廊，整座城市里最适合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的处所。 瑞文脱下外套，搭在随处可睹的退色长椅上，掰了掰指关节。 他总得找个机遇测试一下这斑点脸的真正能耐。万一“永恒”再度找上自己的费事，对方就算没法帮忙，也得有自保的能力。 然而，还没等他抬起头，一颗扣歪的银袖扣就映入了眼帘—— “咚！” “嗷！” 他吃了对方一记繁重的颈部攻击，脸和滚烫的地面来了个超亲密接触，下一瞬间，被对方用膝盖抵着后脑勺，直接放倒在地。 滑腻的地砖上安闲地爬过一只火蚂蚁，在他眼中无比巨大，腿毛根根可睹，带着一丝重影。 “嘶......这不算，你犯规！”瑞文吃痛地耍赖道，他压根就没有制定什么规矩。 “好吧，那我再来一次。” 卡梅隆随意地紧开手，顺势用右掌接住瑞文的一记偷袭，微微后仰泄力，左手拽住对方的衣领直接拽起上半身，以肘关节为支点，紧开右手，毫不留情地照着腹部就是三拳。 砰！砰！砰！ 三下事后，瑞文呻吟着跪倒在了地上。 疼，疼，疼...... 完全就是无赖的打法！ “还要再来一两次吗，瑞文？” 瑞文完全说不出话。卡梅隆前几下只是点到即止，但是腹部这三拳下了死手，单听拳头入肉的声音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小子的手腕不比我粗到哪去，哪来的这么大气力？ 走廊撒撒淡金下，卡梅隆的表情照旧开朗随和，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公报私仇”气息。 “喔！瑞文先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摇着轮椅的斜阳夫人从大学回廊另一边慢慢现身。 “抱歉，琳，我不确定这所大学有没有不准亲吻地板的规定。” 瑞文慢慢爬起身，泰然自若地拿过外套，打趣道。 “哪里都没有这种规定。”琳被逗得咯咯直笑。 “对了，这是刚才学术会议上抄下的笔记，可能对你的调查有所帮忙。”她从六个衣袋中的一个里掏出一本本子递给瑞文， “我疑惑，这些微生物可能就是让遗产异变的罪魁祸首。” 瑞文接过笔记，粗略地翻了翻。上面绝大大都植物学术语他看不大白，也没法理解植物细胞核的构造。 但，他得出了一条初步的思路——“永恒”多半是以某种类似于微生物的形式感染植物，集布其可怕力量。 这样一来，先前发生的三起事件中，焦麦、黑莲和枯叶的共通点就能扣上了。 没念到，还真的和植物有关！ “琳小姐，您认为这种微生物多是某件遗产的遗留物吗？” 从“永恒”具备个体意志和交流能力这点来看，对方很有多是一个拥有某件可怕遗产的人类。 如果事情和遗产相关，那多半也会和遗产的宿主相关。 瑞文在脑中飞快地构造出了“永恒”的几个特点，又问道： “在这座城市里，有没有一种遗产同时具备致幻、大规模感染和让其他遗产发生异变的能力？” 琳摇了摇头。 “我可以帮你问问专攻遗产学的专家。不过，如果真的有遗产具备这么可怕的力量，那它很多是件黑色遗产。” “黑色遗产......”瑞文心中一阵发毛。 在奥贝伦侦探公司的标准中，黑色遗产意味着无法估量，上不封顶的危险性，拥有一件黑色遗产，相当于手握着一个天灾的红色开关！ 深吸一口气后，他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琳和助手： “我感到，这些事件的幕后很多是一个寄宿着黑色遗产的人，我被他或她缠上过一两次。但是，这人现在应该还没完全掌握这件遗产的力量，只能制造不算强大的幻觉、寄生在植物上、让人身上的遗产失控。” “琳，盼望您能替我保密。目前我掌握的信息十分有限，远远不足以采取现执行动。” 琳的脸色有些糟糕，右手微微扶上了喉咙。 “请不用担心。”瑞文连忙出声抚慰道： “您不会有事的。将来如果您察觉‘女妖的竖琴’有即将失控的征兆，请第一时间致电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协助，请您相信我的能力，必然不会让您变成女妖。”
有了“愈合之触”的力量，他就能够赶在异变完全发生之前将“女妖的竖琴”回溯成原来的模样，规避失控！ “谢谢你，瑞文。”琳放下了右手，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你在各方各面都是那么的可靠，让人不得不佩服。” “当你时刻面临着骄阳的灼热和生存的难题，你别无选择，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些。”瑞文耸了耸肩。 “对了，请帮我转告辉煌小姐，我曾经选择好了属于我的异咒派别，日后再有机遇一起讨论时，可以不劳她费心了。” “真的吗？”琳又惊又喜。 “你选择了什么派别？能告诉我吗？” 她很盼望对方插足“山羊”派别，那意味着自己有了个可靠的演习同伴，但仔细念念，又觉得这不大可能。《尤邦抄本》在辉煌家属手中，而这本古籍的其他拓件十分稀少，几乎没有传播到外界任何一个处所。 瑞文俯下身，在密斯耳边轻声道出了答案： “渡鸦。” “嗯？” 瑞文没有多作解释，以沉默回应了对方的困惑。 这是一种不存在于奥贝伦的生物，他一点也不害怕对方因此产生任何联念。 为了保险，他用的是希伯来文的骄阳语音译。 食指上的血珠慢慢变大，变形，在手指上像蛇一样盘绕了一小圈。 蛇头又慢慢分隔了岔。 ............ 与此同时，汉克诊所。 “妙手名医”汉克先生站在电话座机前，不耐烦地用双手交换着握持听筒。 “我可以向您保证，克劳福夫人，那真的不是您儿子。您儿子会没事的......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没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一通抚慰事后，莫尼的母亲克劳福夫人照旧忧心不减，嚎啕大哭。 “我晓得了，我会联系那个侦探的。我也很着急，必然会早日把你儿子给找回来。”汉克先生把这句话重复了第四遍。 劈面突然没声音了。 过了一会，电话自动挂断， 汉克先生重重地放下了听筒。 真是的，我又不是那臭小子的老爸。 经历了一番波折后，他对助手莫尼的那股怨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某种程度上，自己还得感激他。 “极度渴血的线虫”不但没有为自己带来名利，反而害自己牵扯进了一大堆调查。这三天治安官来敲了两次门，每次自己都以为他们是来索命的。 如果那几罐线虫样本还在诊所里，他们说不定会像上周那样，直接对诊所投放深海凝胶，或者其他恐怖的东西直接杀灭。他们就是这么一群行事偏激的家伙。 看看，他们又来了。 汉克先生敏锐地嗅到了铁锈和火药洗不掉的味道。透过窗玻璃，他看睹了门口两名治安官的身影，包住全身的橙黑色轻铠，背上形状奇异的重型武器，多是重剑，也多是火炮，他也说不清楚。 但他清楚，敲门后十秒内没有回应，他们就会一剑或一炮朝门板召唤而来。 一群野蛮人...... 汉克先生站起身时不小心碰了一下桌子，一个血袋被碰了下来，刚好摔开，打翻在桌面。 混账！诸事不顺。 他还有八秒钟。 “有什么事情，啊？我没有太多时间......”汉克先生打开房门，热浪一下涌了进来。 门后等着他的，是刺刀下的橘黑色炮口，内部结构仿佛鲨鱼的锯齿，一圈圈反光空洞无比。 治安官面具下的机械音伴随烟尘而出： “你好，顺序调查已执行完毕，现依照铁律第27条附录2对关系人执行清理。你有5分钟时间填妥遗嘱表格，将全部物按照你的意愿自由分配。未被提及的物品将依照国会法规定继承人顺序分配，若无上述继承人，将直接归为公有财产回支。” 另一名治安官双手递过印着骄阳烟斗徽记的遗嘱表格，淡漠地叮嘱道： “建议您不要浪费过多时间于惊讶或求情，为了您的亲属着念，您应尽快将后事交代完毕。” “好、好......” 两名治安官的面具同时闪烁绿光。 汉克先生的大脑一片空白，而属于奥贝伦人的条件反射却让他自觉地伸出双手，朝表格和治安官手上的钢笔伸去。 每一个接受过教育的文明人都在性命教育课上学过面临死亡的态度，应当安静、礼貌，不影响他人。这是对性命的最大尊重。 惨叫和求饶是野蛮人的行为。 而亲自签署自己的死亡，是奥贝伦最文明的几种礼仪之一。 “刷！” 一根尖锐的绯红血矛直接贯穿了治安官的手掌和表格上的公司徽记，对方没有流血，也没有移动，只是微微低下头不雅看着。 另外两根血矛架住了漆黑的刺刀和橘黑相间的炮口。血袋中的鲜血顺着桌腿缓缓流下，地面上流淌的血迹正迅速在双方中央凝聚成形，变为字迹： 请放过他。中途改换演员可是会亏损票房的。 “你的戏曾经演完了，‘绯红’。”被贯穿手掌的治安官安静地说道。 血迹像蛇一样蠕行，重组道： 趁着票房大热拍续集，难道不是导演的常规操作吗？ “你那些烂片有什么票房可言？”另一名治安官无情吐槽。 汉克先生的双手悬在半空中，一双金袖扣闪闪发光。他十分吃惊——在他的印象中，治安官全都是没有感情的铁人。 怎么可能会谈论电影票房？ 用的还是机械音？ 地面上的血字扭曲了一下，活像人皱了一下眉头，在下一秒狂乱地集开，重构成的字迹无比狰狞： 要让我数数你脑袋里还有几滴鲜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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