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露团长，你怎么带了个‘人’来？” 空地上的猫儿们转过了脑袋，一双双耳朵齐齐竖起，黑的，白的，花的。 他们是高傲挺拔的乌撒教皇军，夜会的高尚守卫者。对朋友不卑不亢，对敌人不平不饶是他们不朽的信奉和荣誉。 “太好了！”一只橘猫高竖起尾巴。 “我念来一套背部按摩很久了！喂，他的揉耳尖技术怎么样？” “帮我闻闻这个家伙，奶酪。”黑猫普鲁露吩咐橘猫奶酪。 “他认识那个黑色的家伙，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回去的路。我不会人类的26字母通用语，幸好他能够看懂更古老的字符。” “团长，下次如果你念让我干嗅闻屁股之类的杂活，费事叫我奶酪下士。” 奶酪高傲地晃了晃猫须，挨教皇军团长瞪了一眼。尽管并不被推崇，但猫儿之间照旧存在根深蒂固的毛色偏睹，而家养猫受到的歧视会更多些，主要是因为他们多半有个人类起的蠢名字。 一念到这个世界上可能存在名叫“薯条”或“汉堡包”的猫儿，普鲁露就一阵寒毛倒竖。她自己的名字来自一颗遥远的异星，就和她的身份般值得自豪。 奶酪绕着金敏的小腿仔细嗅闻起来。 “嗯......很香的气息，我赌博他今天吃过做生的鳕鱼。” “谁叫你闻这个了？”普鲁露露出了尖牙。 “他身上有没有要挟的味道？有没有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就是普通赝品的气息，外加少量的咒骂残留。”奶酪在金敏的腿上蹭了几下，抬起脑袋，生练地眯起眼睛，做出足以让任何人类心动的表情。 “如果你也念要一套免费的头顶和背部按摩，就学我这么做！嘿，瞧，我就快得手了，快来，快拍我尾巴根，最好用力点！” “......别闹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家养猫！” 普鲁露的耳朵瞬间成了飞机耳。 金敏小心肠蹲下身，在橘猫的背上摸了起来，他不确定这算不算是对猫儿的得罪，直到他听睹了对方满意的呼噜声。 “呼噜呼噜~啊，再往左一点，左......对啦！就是那，呼噜呼噜~” 一只花猫叼住了金敏的裤脚，将他引导至了一块尚未完工的碑石前。数十块巨细不一的石碑像多米诺骨牌般摆列在空地上，呈螺旋围绕，也有大都几块木头的。 那是一块皮相粗拙的灰色石牌，此中一面上，绘制着一幅足以令任何一位历史学家或古天文学家瞠目结舌的复杂星图！ “这，这是你们做的？！” “塞克推诺什的敌人们在失重环带外围设置了埋伏，这里，这里和这里。土星猫的计谋总是快我们两步。”普鲁露用前爪在星图的几处各点了一下，用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说道： “它们的封锁让第两次星际腾跃几乎变成了不成能的任务。现在，我们只能寄盼望于勘探队在‘另一面’发明的那座巨大遗迹。只有那个黑色的家伙可能晓得如何打开那条通道，帮忙我们返回乌撒......你们几个识字的，把我刚才说的话写在地上，尽可能俭朴易懂些，我不念再说第两遍。”她向猫群召唤。 十多只猫凑成了一团，呜呜咪咪地议论着，过了一会，又四下集开，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大段歪歪扭扭的文字。 金敏蹲下身子，一行行地阅读起来。猫儿们的留言没头没尾，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黑色的家伙......瑞文先生能帮你们回去？”他向猫群确认道。 “这小伙子理解得还蛮快。嘿！手别停啊~” 奶酪占用着金敏的右手，耳朵一颤一颤地说道。 乌鸦在天空上盘旋了好几圈，哀叫着落了下来。 “我们不雅察你们有段时间了。”普鲁露解释道： “最先关注你的是这只鸟，我们至今不晓得它是从哪来的。猫儿依靠气息断定事物的特殊性，气息几乎能反映出一个人的一切。那个黑色的家伙有着人类的气息，这点毋庸置疑。但他身上的味道很乱，就像个东拼西凑起来的缝合物，此中一部门来自地球，还有一部门，来自异星。” 识字的猫儿们再次聚集起来，七爪八脚，将教皇军团长的话语写成文字。普鲁露自己也开端觉得这种沟通方法短缺效率，无奈地趴在了矮草上。 “瑞文先生不完全是人类？唔，他之前确实说过，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 金敏缓慢地整理着头绪。愈来愈多的家养猫聚集在了他的身边，不知羞辱地喵喵叫着，将脑袋凑到他手边。他的双手全程一刻都没能休息。 没念到自己一开端的直觉是真的，他心念道，惊讶于自己并舛讹真相特别惊讶。 “可我应该怎么告诉他？‘保密’又是什么意思？” “在你们生活的这个处所，有大都几名存在保守着慌张的诡秘。一些睹过世面的年长者断定，黑色的家伙可能就是此中之一。”普鲁露解释道： “这些诡秘实在太甚巨大，哪怕只是泄漏只言片语，或许都足以造成无可挽回的可怕后果。为了防止诡秘泄漏，祂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守秘方法。” “有的选择远离一切活物，孑然一身；有的选择割掉‘舌头’，永久沉默；有的选择消灭一切可能揭开诡秘的存在；有的选择将自己的存在不息升华，直至没有任何事物能理解其意......” “还有的存在，为了保守诡秘，选择把它给彻底记记。这原来是最安全的方法，怎样人类就和猫一样，存在名为‘好奇’的劣根性。” “正因如此，对待这样的存在必要格外小心。我们并不晓得祂究竟保守着怎样的诡秘，但我们同样不确定，究竟哪一句话会意外成为解锁记忆的‘钥匙’。作为结果，我们也必须跟着保密，透露的信息必要尽可能少。” “唔......”看着被爪子抓得一团糟的地面，金敏有些头疼。 “言下之意，你们既要向他求助，又要尽可能地保守诡秘？” “没错。另外，最好能遏制住那家伙的好奇心。守秘者在记却一切的同时，也会将守秘的初衷给记记。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不雅察，他仿佛曾经开端自行掘客起诡秘来了。” 猫儿们舔着自己磨钝的前爪，各自疏集休息。金敏坐在空地上，往返不雅察着那些他看不懂的石碑。 “......如果我答理你们的话，你们能帮我一些忙吗？” “当然可以。” 普鲁露自己用爪子写道。 “嗯，那好，我会尽力而为。”金敏伸出右手，让普鲁露把爪子给压了上去。 这并不是他必要保守的唯一一个诡秘。 “我们真的能相信这个‘赝品’吗？”奶酪甩着尾巴，依然赖在小伙子的臂弯下。 “或许你刚才的话稍微有那么点言过实在，但我们确实不能让那黑色的家伙晓得这个空间的真实构造，谁都不晓得他会怎么做。” “难道你念被永久困在这光秃秃的处所吗？”普鲁露动了动猫须。 “乌撒貌似也遇到了费事，星际通讯压根打不过去。在近来的一次通讯中，他们仿佛定位到了‘邪神’的气息。” “不会吧？！”奶酪的背突然弓了起来，把金敏给吓了一跳。 “至少在通讯汇报中，情况就是如此。”普鲁露的耳朵尖抖动了两下。 “那些存在全都围绕在这片空间外面，虎视眈眈，但迄今为止，教廷只近距离地感应到过两次‘邪神’的存在，上回通讯是第两次。”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这颗星球上的生态彻底灭亡的时候。”普鲁露回答： “距今大概曾经有一百多年了。就和六千六百万年前龙群类生态灭绝时一样，无数的陨石从天而降。” ............ 4月12日。 “守林人”照旧没有消息。 金敏也没回来。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瑞文站在人类都市大学附属医院的大堂里，神情有些复杂。
——前台后方，一位长着两张嘴的护士正操持着挂号手续。她用偏上的那张嘴介绍支费细则，偏下的那张索要病历簿，两者同时进行，嘴唇上涂着色号各不相同的口红。 “您好，先生，X光室在这边。” 走廊上的病患端详着自己的X光照片副本。胸膛内部，赫然挤着两对肺腔！ 医务人员在这两天时间内照常换班，一般人和受影响的怪人混杂在了一起，谁都不觉异常。 瑞文莫名产生了一种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荒诞感。 照理说，这个世界的人们应该完全能够辨别得出一般与异常，金敏的脸就是典型的例子。可现在，却没有人觉得多出一只手或几只眼睛是怪事，甚至连一丝厌恶或恐惧都没有流露。不但是在医院内部，外界同样如此。 他唯一能念到的解释，就是遮蔽被动了手脚。 就像自己当初改变红色与绿色的认知一样，人们对于“常人”的认知或许从“两只眼睛”，“两条手臂”被含糊为了“若干只眼睛”和“若干只手”，甚至更加宽紧。 非论这究竟是谁干的，都绝对算不上什么功德。 倘若类似的认知再被篡改几次，倘若对于“人类”的定义被一再放宽，这个世界或许会变得比奥贝伦更加扭曲。 “你来得异常定时，瑞先生。” 阿夏古雷.普雷斯考传授的声音从浅绿色的房门内传了出来。瑞文回过神来，仔细地端详起了这条让人生悉的走廊。两个多月后，这座医院的天台将会成为一切完毕的处所，他瑞文的丧命之地。 而他现在必要做的事情，是假装成一个善良的人。 瑞文在脸上挂好了笑容，推门走进了心理咨询室。 大狗芬里尔趴在淡绿色的条纹沙发旁——就和它被子弹打穿时的位置一模一样——方桌的四角都包着防护软垫，两只彩色的塑料马克杯并排在桌上。 “你感到怎么样，瑞先生？不必要太甚慌张，尽管这张单子上有一大堆待做事项，但今天我们进行的主要还是轻紧的谈话。” 传授从打印机内抽出一张温热的诊疗单，夹进瑞文的病历本中。 “请包涵我私行研究了你的过往诊疗记录。你之前一直都很康健，除了中度的灰尘过敏之外，没什么慢性疾病。不过，能和我讲讲3月10号的事情吗？” 他打开病历，指了指被用订书钉固定在内页上的手术合约单，以温和的口吻询问道： “皮下异物取出术。异物为七颗红色弹珠......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我，我不太确定。” 瑞文回答道： “我只记得那天我和我妹妹一起看晨间新闻，她准备去上学，而我准备去上班。然后她突然看着我，指向我。然后......” 他故意揉了揉太阳穴。 “然后，我就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你也是在那天第一次打电话给我的。”传授补充道： “我们都晓得你在那通电话里向我隐瞒了某些事情。让我奇异的是，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天，相隔不过几个小时，但此中仿佛没有半点因果连接性。” 瑞文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才是第一次咨询，第一个问题，对方就曾经直接迫近了自己的核心诡秘。 他在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应对方法，对方究竟晓得几，自己应该坦白几，保守几诡秘，能力最大程度地取得对方的信任？ “你是对的。”他开了口，以一贯的“老实”对策回答道： “我，我也觉得很奇异。这两件事情之间仿佛并不连接。那天早上，我完全没有打电话给您的念头，甚至，甚至压根对您没什么印象。” “但当我在医院醉来后，一系列的念头就溘然浮上了脑海。仿佛有人趁我不在，用我的脑子念出了一套复杂的计划，计划的终点异常含糊，但我感到自己就应该那么做，每当作完计划的一步，脑海中就会自动跳出下一步来。” 他又揉了两下太阳穴，不雅察起了传授的反响反映。 阿夏古雷.普雷斯考传授坐在劈面的沙发上，喝着咖啡，静静地聆听着自己的陈述。 在沉默时间超过了十秒后，他安静地开口道： “那一系列念头中，是否包含了‘那个人’的动机？” “阻遏......什么事情。”瑞文暗昧其辞。 “什么不好的事情，和您有关，我很难理解此中含义。事实上，我现在还是很混乱。也许那天丁主任的建议是对的，我的脑子当真出了些什么古怪的弊端。” “不。”传授摇了摇头。 “会产生这种自我疑惑的，恰好是头脑最清醉的人，并且这类人往往相当聪明，能够看透许多现象的不合理。就像我说的，绝大部门人类所晓得的，只有这个世界真相的不到百万分之一。” 他停留了一下。 “而你，年青人，你的大脑所晓得的绝对不止这百万分之一。” “可，可我底子不晓得我晓得的是些什么，究竟哪部门才是那些真相！”瑞文顺势说了下去。 “一直以来，我都疑惑这世界会不会真的是一个巨大的骗局，我们所看睹的会不会真的与事实相差甚远，就像那天一样，我压根没法用常识解释为什么我能救下米夏和库克，为什么会出现在窗沿外面。可是，当我念要真正证明这些不合理的时候，却怎么也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 他越说越冲动，心跳逐渐加速，最后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芬里尔呜呜地低叫了两声，将柔软的黑色毛发贴上了瑞文的手背。这只专业疗愈犬温和而尽责地对待着它的患者，仿佛也在为其担心。 “我大白了，冷清一下。”阿夏古雷.普雷斯考传授截止了记录。 “作为朋友，我建议你来点甜咖啡，慢慢喝，不着急。关于你的药物摄入情况，我曾经询问过了丁主任。我可以给你开我自己经常吃的那种药，副作用异常轻微，但能迅速让人安静下来。” 瑞文点了点头。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还是没有平息。 对方相信自己的说辞了吗？不，如果他对“过去的自己”了若指掌，这番话未必能完全让他信服。要念守住更多诡秘，就必须尽可能以混乱掩饰条理，把慌张信息掩盖过去。 “相信我，我们最终能够克服坚苦。”传授抚慰道： “如果你念在这里发泄表情，甚至付诸必然的暴力行动，我不会像电影或小说里写的那样将你制服。只有一件事情，我盼望你永久不要做。” 瑞文点了点头，等待对方把话说完。 “永久，不要对这个世界产生敌意。你可以憎恨一个人，一个团体，甚至某种身份下涵盖的全部个体。但是请不要对人类这个大体，生活在你周围的每一个人一律地产生恨意。” “传授，我好像说过，我很难认同憎恨这种表情，尤其是当我不晓得我恨来干什么的时候。”瑞文摇了摇头。 “是的，我奇然会愤怒，异常异常愤怒，愤怒到念把某个处所给烧掉或炸掉，或者砍死里面的全部人。但是，当我冷清下来之后，我却发明我总是在救人，为我在乎的人着念。” 他连忙察觉传授微微紧了一口气。 “你能这么念，我就宁神了。你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人，没有任何人能否定这一点，包括你自己。” 瑞文本以为自己也能紧一口气，但他发觉事实恰好相反。他的心跳变得愈来愈快，愈来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不！ 他意识到了舛讹劲。 这不是慌张！ “抱歉，我，我，我得去，去一趟洗手间。” 时间预计错了...... 走道上，形形色色的怪人穿行着。瑞文和长着四只手的护士擦肩而过，又险些撞到有着两排下牙的医生。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免疫系统正在竭尽全力抵抗着异变，但他晓得那必定要到来。 他的胸膛内会长出第两颗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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