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福宁宫里。 曹皇后将皇宫里的女仆，包括赵祯的宠妃，都汇集一处。 她给每个女子，都递了一把匕首，也包括她自己。 “今日，本宫将尔等聚集一堂，只有一件事，倘若辽军破城，杀到此处，本宫会与尔等，同赴黄泉，睹我大周列祖列宗！” 实在，曹皇后很念离开汴京。 无奈，他的儿子赵曦，曾经决定死守皇城。 他的丈夫赵祯，也不计划走了。 身为女子，此生，自己最慌张的两个汉子，都计划留下来，都计划捐躯赴国难。 她.又怎会给她的丈夫与儿子丢人呢？―― 汴京城外早已是血流成河。 敌我双方的尸身，相叠在一起。 无论辽军还是周军将士，行走的每一步，都市践踏到那些曾经战死的袍泽兄弟身上。 耶律仁先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命大军涌进外城。 如今，内城大门已被他们撼动，而愈来愈多的辽军将士，也在外城的城墙上搭起攻城梯，无论是内城外还是城头上，都是数之不尽的辽军。 周军的抵抗愈发艰难，就连韩章都背了重伤，臂膀不停地流出鲜血。 他被十余名周军将士保护着，且战且退，待退到退伍可退，大概就是韩章捐躯之时。 “反击！反击！” 韩章挥动着手中白，不停地高呼着。 只要他不死，守城的周军将士们，心中就犹如建立着一杆旗帜，可以继续鼓舞着他们杀敌。 不至于成为一盘集沙，被辽军逐个击破。 而耶律仁先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哪位将军，愿将韩章的头颅带来？” 此时，耶律仁先距离汴京外城，只有数百步之遥。 他的身周，有大辽最为勇猛的将军。 此中一，叫做耶律国珍。 年青时，他被誉为辽国第三勇士。 如今，正值壮年的他，曾经是辽国第一勇士了。 但对于这位勇士来说，心中有一个感到耻辱的遗憾。 那就是，当年雁门一战，他曾在耶律义先的带领下，登上过城头，与卫渊有过一战。 可惜，他败了。 自此之后，他勤学武艺，不息打磨自身，终于成了辽国第一勇士。 当年，登上雁门关，惨遭大败，今日，他要登上汴京城头，一雪前耻！ “大帅，末将愿往！”耶律国珍大声道。 耶律仁先笑道：“杀了韩章，此战，记你头功！” 大破汴京的头功啊，这份荣耀，足够耶律国珍去拼命了。 “杀！” 转瞬间，他就带着上百名亲卫杀向汴京。 在辽国将士的掩护下，耶律国珍顺利登上城头。 他举着两把战斧，宛若地狱归来的恶魔，所到之处，是无尽残杀与无数倒下的尸身。 没有人能阻挡他前行的步伐。 他正在步步靠近韩章。 后者注意到了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好似下一刻就要面临死亡。 杀神！ 韩章注意到对方时，脑子里突然蹦出那么两个字。 这还是人吗？ 手起斧落间，人头顿时滚落到城下。 从脖颈处喷出的鲜血，有数丈之高。 太骇人了！ “韩相，那人乃是辽国第一勇士，非人力所能敌，末将请您暂且撤离！” “韩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撤吧？！” “.” 底本计划背水一战的周军将士，在睹识耶律国珍的恐怖与血腥之后，都不敢与其对决了。 这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周军将士奋起抵抗的心思全面崩溃。 韩章紧握手中长剑，忍不住仰天长叹，“天要亡我大周！” 他心里很清楚，退，曾经不成能了。 那辽国勇士，距离他，曾经不足三十步。 三十步的距离，就算有再多人去阻挡，只怕也于事无补！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无力回天！” 韩章不甘的大叫着。 终归到底，他只是一个文臣。 守城至如今，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万分不容易。 “杀！” 韩章把心一横，死志已生。 砰―― 砰―― 城下，辽军的攻城车不停地撞击着内城城门。 偌大的城门，曾经出现紧动。 就连关闭城门的门栓，都曾经出现了碎裂。 韩章听到了那种动静。 他晓得，撑不下去了，一切，都将到此为止。 败势，已生。 “杀贼！” 韩章不再退缩，现实上，退伍可退。 他带领大周戍卫兵力最后的精锐，与敌军，做最后一战。 就在这时。 有一名守护在韩章身旁的周军将士，突然睹到不远处有道旗帜缓缓出现在视野中。 与辽军兵力出现的方位相差甚大。 “大纛？谁的军队？难道，辽国又增兵了？” 底本都要扛不住了，如今，辽国竟还从其它偏向不息地增兵。 心中，怎能不生绝望。 就连韩章也看到了那大纛。 内心深处，渐渐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真的尽力了，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败了，真的败了。 就连眼前的辽军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新增的辽军。 只是 韩章眉头一皱，“哪来的辽国援军？” 昨日，皇城司的人告知他，卫渊的军队即将到来。 对此，韩章不屑一顾。 从江南到汴京，就算是急行军，考虑到休息的因素，也要五六日摆布。 十万大军，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真要是来了，那可谓说是战争史上的一大奇迹。 所以，当时他就觉得，应是皇城司的情报出现了误差。 再说，卫渊从江南、广南等集结军队，也必要必然时日。 底子不成能那么快赶来。 卫渊无法来此，辽军也无援军啊。 到底是谁的军队？ 韩章眯着眼看向远处。 逐渐，映入眼帘的，是‘卫’字大纛。 卫字大纛？ 韩章突然瞳孔一缩，“卫渊真的来了？” 周围将士听到这番话，都是神情一怔，旋即面色一喜，异常冲动， “卫渊？是卫帅？兄弟们，卫帅的军队来了！” “卫帅来了？” “真是卫帅？他亲自带领援军赶到了？” “袍泽弟兄们，援军已至，奋力杀敌！” “.” 这一刻，在周军将士的心里，顿时燃起盼望的火苗。 他们还没有败！ 还能再战！ “杀！” 一名周军士卒注意到援军赶来时，底本伤痕累累、繁重不堪的身体，忽的像是迸发出生机普通。 不知哪来的气力，竟是朝着辽军士卒奋力砍去。 无论再受到几新伤，满身像是不知痛觉普通，就算鲜血流的速度再快、再多，他也照旧在‘昏昏欲睡’之际，反杀了一名辽军士卒。 这无名士卒在生前的唯一念头，可能就是，援军到了，他能活下去了。 然而. 他终是未能活到最后。 像他这样的将士还有许多。 他们都觉着，援军到了，不用死了，可以痛利落索性快杀敌了。 周军将士的临阵反攻，再一次胜利阻碍了辽军的进攻。 不远处。 身着甲胄，手握弯刀，骑着追风的卫渊，带领着一支疲乏之师，已愈发靠近汴京。 他看到了辽军的大纛。 乃是耶律仁先所在处。 同时，也注意到了城头上双方不停厮杀的一幕，由此断定出了汴京城的情况。 几乎是一瞬之间，他就慎重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凿穿耶律仁先布置的军阵，出奇制胜！ 要不然，以他带领的这两万骑兵，即使到了汴京城内，依然会陷入敌军重重包围。 一不做，两不休！ 擒贼擒王！ 卫渊不但是一名武将，更是一名合格的三军主帅！ 他的出现，给太多人，带来了盼望。 “大纛！” 卫渊大喊一声。 手握大纛的骑兵将领，挥舞马鞭，迅速来到他的身前。
卫渊将关刀放置于马腰处，底本握住关刀的手，这一刻，紧紧握住了大纛。 “全军听令，紧随大纛，随本帅，凿阵！” 卫渊大喊一声。 传令官调转马头，在两万骑兵当中让开的道路里疾驰， “卫帅有令，紧随大纛，凿阵！” “卫帅有令，命全军将士，紧随大纛，凿阵！” “全军听令.” “凿阵！” “.” 听到将令的骑兵将士，陆续大声喊道： “凿阵！” “凿阵！” “杀！” “.” 一时间，马蹄声惊天动地。 辽军大营处。 耶律仁先正亲昵关注着攻城进度。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抱拳道： “大帅，有一支周军骑兵，正在朝着我军冲来！” 闻言，耶律仁先神情一怔。 周军骑兵？ 哪来的骑兵？ 耶律仁先看向卫渊冲来的偏向，微微皱眉道：“是谁领兵？” 斥候摇头道：“只睹有卫字大纛，卑职不知何人领兵。” 卫字大纛？ 耶律仁先扭头看向身边将领，好奇道：“周军中，姓卫的将领，有谁？” 一名辽军将士脱口道：“卫渊？” 卫渊？ 耶律仁先轻笑一声，“不成能，绝对不成能，卫渊此时还远在江南，怎么可能来到汴京？” 这时，又有一名斥候急匆匆跑来，“主帅，已查明敌军主将身份，乃是周国忠勇侯卫渊。” 什么？ 卫渊？真的是他？ 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曾经与卫渊交过手的一些辽军将领，不由得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显得极为忌惮。 如果说，在敌我双方眼中，那耶律国珍乃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那么，卫渊就是死神，专杀恶魔的死神！ “卫渊来了？”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 未睹卫渊本人，一些辽军将士已心生恐惧。 就连耶律仁先都是深深忌惮起来， “卫渊.他竟然.真的来了！” “还朝着本帅杀过来了？” 这时，有名辽军将士主动请缨道：“大帅，请给末将一支兵马迎战卫渊！” 他从来没有与卫渊交过手，只是听其余将领提及过卫渊的无敌。 但他心中不以为然。 即使再无敌的人，也是人，焉有不败之理？ 谁知，耶律仁先仅是看了他一眼，便摇了摇头，道： “让耶律国珍回来，命全军警觉，严防卫军突袭，不成延误攻城大计！” 到了这时，耶律仁先也豁出去了。 卫渊又如何？大辽不是没有勇士！ 只要将汴京城拿下，就算是卫渊，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随着耶律仁先下达号令没有多久，卫渊亲自带领的两万骑兵，曾经愈发靠近严阵以待的辽军大营， “诸军，随本帅凿阵！” 卫渊话音刚落，便是一马当先，跃进敌军阵营当中。 关刀未用，仅是依附着一杆大纛，就将守在最火线的辽军盾牌兵横扫个七零八落。 为后续骑兵的冲杀减少伤亡。 陈大牛紧随卫渊死后。 他将大纛扔给前者，沉声道：“旗在人在！” 陈大牛点头，“旗在人在！” 卫渊朝着死后的重甲铁骑虎卫开口道： “满甲营，为本帅开道，直奔辽军大纛！” 上百名虎卫立时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 汴京城头上。 就在耶律国珍即将靠近韩章之际，溘然接到了命他回营的号令。 他十分不解，一边朝着周军厮杀，一边问向前来传达将令的斥候， “为何撤？” 斥候将卫渊率军冲营的消息告知耶律国珍。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韩章，咬牙切齿，“全军继续厮杀！” 随后，他便在辽军将士的掩护下，逐步离开此间战场。 底本韩章都觉着自己将要面临生死之险境时，突然看到耶律国珍的撤退，顿时有了一线生机， “辽军主将已逃窜，寡将士，随本相冲杀！” 话音刚落，还朝着耶律国珍离去的偏向看了一眼。 恰巧这时，耶律国珍也回眸看了他一眼。 韩章立即打了一个哆嗦。 他发誓，这辈子，都记不掉耶律国珍那恐怖的眼神。 对于耶律国珍来说，韩章的命，已算是唾手可得。 但是，他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与卫渊一战，一雪前耻。 韩章算个什么东西？ 杀卫渊！ 耶律国珍骑上战马，在亲卫的掩护下，逐渐离城而去，返回大营中。 过了会儿。 卫渊曾经接近敌军大纛。 实在，辽军大纛不是目的，目的是耶律仁先。 这时，曾经有许多辽军将领，力劝耶律仁先暂且离开， “大帅，卫渊非人力可敌，请大帅暂避锋芒！” “请大帅暂避锋芒！” “.” 耶律仁先凝视着卫渊冲杀的一幕。 无论有几辽军将士扑上去，都市被他用一种近乎神勇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 原来那个请命要迎战卫渊的辽将，在睹识到卫渊的恐怖之后，深觉惭愧，同时又很感激耶律仁先。 要非主帅，只怕与卫渊一个照面，就要被对方砍落马下。 同时，包括他在内，许多辽军将领内心中都生出一个困惑。 大辽第一勇士耶律国珍，能战胜卫渊吗？ 听到寡人劝阻之声，耶律仁先摇头道：“不能撤！” 他一旦走了，全军攻城的信心必然崩溃，届时，如此千载难逢的机遇，可就失去了。 究竟，以卫渊的能力，戍卫一座汴京，的确不要太轻紧。 “可是，那卫渊曾经杀来.” 有辽军将士深深担忧道。 耶律仁先岂能不知？ 但为了大局，他不能离开。 就在这时，耶律国珍赶到了。 耶律仁先不由得紧了口气，“能战卫渊者，非我大辽勇士莫属。” 耶律国珍注意到了堪称无敌的卫渊，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战火，“请大帅宁神！” 旋即，耶律国珍便朝着卫渊冲去。 对于这两位将领的对决，大辽的将领们，都念晓得，究竟是谁胜谁败。 所以，都目不转睛的看向卫渊的方位，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两人的对决。 与此同时。 卫渊正挥舞着关刀，不停地支割着辽军将士的头颅，来自敌军的鲜血，溅射数丈之高，将他满身上下，包括整张脸，都给染红。 浓郁的血腥味不息地扑鼻而来。 他很兴奋，很享用那种味道，体内的哆嗦与冲动盘踞了整个大脑。 在虎卫的掩护下，不停地向前推进着。 耶律国珍及时赶到卫渊身前，用着极为蹩脚的周语，向卫渊大声开口道： “卫渊，当年雁门一战，本将军惜败于你，今日，本将军必取你头颅！” 卫渊正在支视反听的杀敌，哪有空听他说什么？ 只是念砍寻常小卒普通，朝着挡在身前的耶律国珍重重挥出一刀。 睹状，耶律国珍顿时如临大敌，双手交叉战斧，试图抵挡他这一刀。 不远处，耶律仁先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第一次交锋。 随着卫渊那一刀落在战斧之上。 一股庞大且人力不能阻挡的力道，顿时迸发出来，瞬间就将耶律国珍击落马下，倒飞数步之远！ 仅一刀而已，耶律国珍便已无招架之力！ 有辽军将士瞬间将耶律国珍推起保护起来。 而他看向卫渊的眼光中则充满了惊惧。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不停的打磨自身，企图睹到卫渊之后，与卫渊再来一战。 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与卫渊曾经是不相上下。 可一刀，就一刀啊，已让他毫无招架之力，握着两把战斧的双臂，都在不停地发颤着。 这怎能让他不心生惊惧？ 卫渊还是人吗？！ 殊不知，这些年来，耶律国珍虽然不息前进。 但此时，他所面临的卫渊，是最强大时期的卫渊，是最老态龙钟的卫渊，是最无敌的卫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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