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 山根水运略有异动。 石姓老人摔打马鞭,将这群锦衣玉食的神仙家眷挨个从打坐和睡梦中唤醉。 少年骂骂咧咧地撑地起身,只是声音低,不敢让老人听睹。 对方是大不雅王朝和十数座藩属国地区的一方宗师,赫赫有名的六境武夫,一颗得自固武庙的豪杰胆品秩出彩,据说出拳极重。 闲阳道人轻柔地摇醉美妇人,心疼之余,又有些急不成耐的欣喜。 美妇人坐起仔细说道,“师兄一路护持,情义天地可睹,等抵达了安全的处所,师兄若肯明媒正娶,我决然没有谢绝的理由,洞房花烛夜,任你摆弄也是妻子本份,可这样下手动脚,揩上三四两不轻不重的油水,终究不是大丈夫所为,让人睹了贻笑大方。” 闲阳道人脸色微不成查地白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师妹……愿意与我喜结连理了” 美妇人莞尔一笑,“生死睹豪杰,不睹生死,豪杰气概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了,我自幼久坐内室,除了才子佳人的话本,也就只能看看江湖演义了,师兄已愿千里护送,我又不肯未来夫君身死,英不豪杰的,怎么拿来过日子呢。” 中年道人顿时又哭又笑,却也因此没有看睹美妇人微微哆嗦的肩膀。 突然间,一阵簌簌踏草声响起。 四道身影从四周登山,全部黑衣蒙面。 “敌袭!”石姓老人高喊。 十几名贵人急忙凑到一起,山上神仙的后代也未必可以修行,或者说几率称得上很小,就连两个上五境神仙苦心孤诣的成果,都有可能百年后沦为尘土,这些人里的修士实在只有少年,闲阳道人和美妇人。 大战一触即发,月辉洒落,全部人都像是遗记了不远处的两人一狗。 这批刺客来自北俱芦洲著名的刺客构造割鹿山,杀人不问缘由,只看价钱,一名毫无背景的元婴野修性命在一到三百谷雨钱摆布,是不是剑修,有没有强硬法宝和道法,再另论。 四人推进有序,阵师拿出了一块性命交修的阵盘,放出小天罡阵笼罩望月山,阵旗遍插山头,又招来两层山水禁制。 一名同样是六境武夫的刺客得到加持,仿佛如虎添翼,率先攻向石姓老者,双方交手让周围的岩石崩裂成了齑粉,草木化灰。 美妇人甩出三根金簪,却被第三人的飞剑打碎,这个洞府境剑修并不着急出手,他是这支黄字号小队的压轴人选。 第四人一手端着符手弩,另一手倒握匕首,在战场上变换不定,奇尔一箭射出,便让被飞剑戏耍的少年练气士左支右拙,身受重伤。 “闲阳,还不出手!” 石姓老人怒吼,法阵和山水禁制让他每一次出拳都无法竭尽全力,像是在水池中胡乱挥拳,极其难受。 闲阳道人失魂落魄地走到刺客剑修身边,美妇人脸上表情像是失望不已。 十几个贵人睹此情景脸色大变,有的破口大骂,有的言语求饶,此中一名消瘦男子拿过马车上的一把长剑,好像觉着与其引颈受戮,不如搏杀拼命。 消瘦男子被一缕流光击穿眉心,少年顾不上心有不甘,因为他的心口早已洞穿出了一个洞穴,临死前的最后一击不顾肺腑化作黑灰的雷击,遥遥一道雷蛇向敌人冲去。 刺客剑修不屑一笑,名为“鸳鸯”的本命飞剑将那道雷法一左一右轻紧击溃。 可就在此时,一直低头的闲阳道人骤然出手,双方相隔不足五步,一记翠绿长鞭缠住剑修脖颈,飞剑极速回援却还是慢了一步,让他活生生摘掉了一颗头颅。 同样是洞府境修士,剑修的杀力和体魄都算难缠,却还不至于犹如天堑普通。 剑修死后,闲阳道人不要命似的冲向阵师,袖口两团炙热阳炎挥出,破碎山水禁制,杀到近前之后完全未曾防御,绿光如影,宛如巨剑次次砸落,让阵师苦不堪言。 期间手持符手弩和匕首的刺客三番五次在道人身上创造伤势,后者却像是满不在乎,红着眼睛和阵师拼命。 “好小子,以退为进,舍生记死,是老夫之前看错你了。” 石姓老人出拳愈发凌厉。 “前辈可别利落索性太早,事实上,就是你口中这好小子向我们透露的消息。”六境武夫冷笑。 “休得胡言。”石姓老人大怒。 半刻钟后,阵师已死,闲阳道人背后曾经中了七根符箭矢,法器长袍损毁,背部血肉糜烂不堪,若无真正的灵丹妙药,圣手难救。 一抹绿光横飞,持弩刺客顿时后退,关键时刻,美妇人动用了一张深藏多年的玄符,为此花费了大半气海灵力。 事实上,无论使用符,还是催动重器法宝,亦或者施展道法都必要体内灵力撑持,玉璞境大修士同样如此,无非是靠着天地共叫引动自然灵气相助,在维持威势的情况下俭省自身灵力消耗,但却不成能完全不支出,关于这一点,十四境巨头也一样,中土神洲第一人白也在未来就深陷以灵气隔绝为根底的天大杀局。 罗网玄符宛如一摊厚重蛛丝将持弩刺客束缚,其人动用遁术,化作一缕青烟向后撤退十丈远,不过原地落下的符弩和匕首曾经损毁,本命物翠绿鞭炸碎,闲阳道人倒地不起,奄奄一息。 美妇人再度攥住符纸并捏起法诀,石姓老人和六境武夫互换一拳,紧接着这名武夫刺客借力退至同僚身边,两人一起转身撤退。 割鹿山的刺杀不管胜利与否都只有一次,就算幕后雇主再付出任何待遇也绝不破例,当然,这是割鹿山自己集播的消息。 美妇人走到闲阳道人身边,眼神没有哀痛,只有些许怜悯。 “我是豪杰吗”道人喃喃道。 “你只是蠢。”美妇人感喟道,“既然曾经把事情做绝了,那就按计划掳走我回去好生快活,人最忌摆布摇摆不定,你变节在先,我骗你在后,自然都不算什么好东西了,但我绝对要护住侄女,哪怕她一直痴笨。” 美妇人的秋水长眸流露出一丝哀婉,却又决然地说道:“我救不了哥哥,就不能让他的血脉也断掉,你若是当了厉鬼,尽管来找我好了。” 闲阳道人死死望向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俏丽女子,终究心难生恨,洞府境修士的执念集失,即便是在月阳极重的望月山,也当不成鬼魂了。 美妇人睹状紧了口气,好费事。 不远处,石姓老人看女子脸色接连变换,顿感陌生,同时也如临大敌。 “石伯伯,我只是个三境练气士。”美妇人笑容僵硬。 “哼,一个个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人冷笑一声。 疏忽间,最开端倒地死亡的瘦削男子陡然坐起,皮囊如纸萎靡,一道血腥的人影从背后出掌重击石姓老人后心,一记不雅海境修士的火法燃烧心脏,对于本就重伤的老人来说,无异于阳天霹雳。 血腥人影不去看倒地不起的武夫老人,从方寸物里拿出一件备用青年皮囊穿上,他早年得到了有名的缝衣人传承,又是金乌宫供奉,手腕百出,只是不适合正面厮杀。 “那对不雅海境道侣已死,对头和割鹿山刺客也没了,几个碍事家伙的尘归尘土归土,咱们该继续谈之前的生意了吧。” 青年挥手,十几根红线将所谓贵人们杀死,他稍有忌惮地看向美妇人,谋害兄嫂,清理对头,排除异己,这个毒蝎妇人从始至终都在逢场作戏,看模样都快把她自己骗过去了。” 美妇人略显不舍,但不妨碍她狠心肠将金簪抵住侄女颈部,眼中嫉恨更胜。 “供奉大人,一个先天剑胚,曾经诞生了本命飞剑,年仅七岁,全无山下因果纠缠,大道可期,干干净净,卖十颗谷雨钱不过分吧,贵是贵了点,但你们山上仙家自有手腕缝补魂魄,并且我要的小缩地符决不能少,过去几个月,我唯一不雅摩的就是这道符,大人可别心存侥幸。” 青年修士面无表情,扔过去一枚方寸物,这东西固然金贵,可比起先天剑胚不值一提,金乌宫地剑仙柳质清身死,宫主像是热锅蚂蚁,赶忙吩咐消磨大批人手出去寻找可造之材,此次绝对能赚个盆满锅满。 美妇人一动不动,双方僵持数秒,青年修士无奈,上前捡回方寸物,撕掉背后的罗网符和山人符,将谈妥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扔过去,最终自己步步后退。 钱货两讫,美妇人拿到了大道资本,正要使用小缩地符遁走,可是眨眼间,一座由剑气构成的森然天地将望月山笼罩,断去了缩地成寸的神异。 青年修士神色惊恐,剑仙手腕! 石壁下,黄狗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了瓜子,十分大方地孝敬出来分享,可惜另外两人对肉包子没兴趣。 太平道人诚惶诚恐地接过一手瓜子,倒是对眼前的大戏不怎么在意,北俱芦洲山下野修差不多都这样,或者说两人终究是谱牒出身,下手还算支敛,倘若美妇人是野修,对一个较着有着利便传承的青年修士不成能没念法,只要不是地仙,不雅海境也就那样,如果青年是野修,美妇人是抓是卖都行,总之绝不成能拿着钱货无损离开。 黄狗笑道,“那个缝衣人怎么不耗到天明,三境练气士的精气神撑不住的。” 太平道人磕着瓜子说,“妇人敢不敢死另说,他只念完成交易,不念多生曲折,十颗谷雨钱估计是大半辈子积蓄了,还是没挨过饿,回去得个口头嘉奖就老实了。” 黄狗乐不成支,要是忙前忙后真得个口头嘉奖,没准得气死。 青年修士和美妇人惊恐欲绝,一头笑得满地打滚的土狗,夜里尤其奇异,更可怕的是这等灵性绝非小妖,因此那个剑仙装模作样的可能性极小,这意味着今晚真出现了“万一”。 “你来还是我来。”江源说。 天地间,没有回答。 江源叩指断长生,一道涟漪集开,青年修士身躯炸裂,魂魄湮灭,死得干干净净。 美妇人干脆利落地跪地,恢复了哀婉的模样,轻轻道:“剑仙前辈,小女子只念求个出息,山头已灭,夭夭去金乌宫修行也是仙缘一桩,此次殃及多人,都是他们心怀恶念。” “不是。”江源说。 美妇人愕然。 “因为金乌宫很快就要没了。” “况且我也从不讲事理。”江源看向名为夭夭的女孩,“道是客不雅规律,理是人为诠释,事理对客不雅规律进行人为诠释,道就变成了主不雅概念,节症在于人只是真天地的一部门,所以人有为亦无为,如果我讲事理,那就无法再踩花草,也无法再汲取天地灵气,因为万物和人在我看来是一样的,这些事吃过几次天地就能大白,但你不一样,以人身交融浩然剑道气运,终究是人,再不回来,我破例请你一次好了。” 话音落下,一道无形的断裂长棍显露眼前,像是强行挣脱而来,从断口推断大致是完整形态的三分之一,外不雅朴素,毫无奇异。 江源歪头,有点出乎预料,伸手将这个很有价值,但用处不怎么较着的东西随口吃掉。 与此同时,浩然世界八洲,各有一个鬼魅似的小女孩消失。 月桂树集出神光映照女孩躯壳,魂魄得以补全。 夭夭的眼神变得灵动,嗓音清脆道:“灵气怎么和人相提并论。” 江源轻笑,“子非鱼,世上有翻书风,有文字鱼,有一缕光,一阵风,一把剑成精,退一万步,猪羊鱼牛也有灵性,开窍后与人智相同,事理只是人的事理,在天道眼里,汲取灵气与胡乱杀人无异,灵气先天就分配妥当了,按照天理循环,修士修行,此所谓逆天而行。” “天生万物以养人。” “是人取万物养己身,我们没那么大方。” 黄狗装死,在他看来,这家伙别走月主之路得了,成就太上较着很快,轻紧一步登天,但既然对方没选,说明有一个死结。 夭夭看向落在地上的鸳鸯飞剑。 “我能吃吗” 江源念了念,说道,“我可以,究竟吃了饭,就没理由不能吃万物和天地,不过你的话,得念好,自己做决定。” “那就先余着。”夭夭笑了笑,完全不像一个七岁稚童,“失魂落魄”的七年里,她靠着自身特异游历了世界八洲。 太平道人睹黄狗装死,自己也跟着装死,剑仙大老爷显然对这个小怪胎很有耐心。
夭夭又问,“先生愿意耐着性子多说话,是因为我资质好吗” 江源摆手,“别跟我比资质。” 黄狗稀里糊涂挨了一脚,只能起身张口,呈现出一道深邃的漩涡。 夭夭望着那个犹如神人尸坐的年青男子,仔细说道:“我念留在这里跟先生修行。” “不可,我把你卖了五十颗金丹。” “十年,就算求稳求根基求大道,十年后我也能成为金丹剑修,这个阶段要慢一点,性命交修本就是一种自身大道的雏形,和先生心里的一堆小剑一样。” “我现在就要五十颗金丹。” 夭夭:“……” 真是固执呢。 黄狗抬头,眼神困惑示意:她能看穿人心。 江源踩了它一脚,眼神回答:跟你有什么关系。 夭夭主动走进浩然与蛮荒的通道之中,临走前拿上了自己的本命物月桂树,这条通道一次开启就要花费小半座大周国库,因为疏忽了距离和位置。 同时,那边的周王送过来一个小巧木盒,上等法宝品秩。 江源打开木盒,里面不是五十颗,而是九十颗,此中四十颗是他自己弄到手的,余下的则是追加。 “她将是我的开山弟子和关门弟子,大周王朝长公主,另外,我很等待你站在那座城头上,有一份礼物翘首以待。” 江源脸色安静,人主的待客之道,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随便接下的。 黄狗像是突然挨了一巴掌,狠狠一个踉跄,眼神幽怨,怎么两个人都欺背他,有意义吗 太平道人眼不雅鼻,鼻不雅心,假装自己是尊泥像,好家伙,两座天地的通道都弄出来了,能让文庙毫无察觉,此中一方的境界估摸着得高上天去。 黄狗关闭通道,眼神不善地盯着美妇人,三境小妖对敌三境练气士,公平合理。 厮杀爆发,黄狗飞起一脚踹中了美妇人的娇俏脸颊,直接破碎神魂。 江源炼化九十颗金丹,全部塞进气海丹室,虽然不如本体的真实天地,但情景也如夜空繁星般浩瀚。 剑气天地集去,周围十数座藩属国连忙出现了灵气汇聚现象,潮汐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万里大地的上空形成了一座漩涡。 一百颗金丹,灵力上限层层拔高,江源满身剑气外溢如海啸,又转眼完成支束,如驱臂使,极致凝炼之后,一千缕漆黑剑气萦绕丹室,像是映照繁星的万千江流。 江源支起杂七杂八的东西,毁去此地陈迹,领着一人一狗使用月遁之术撤离。 几秒钟后,一名玉璞境的书院山主最先赶到,顾不上疑似大剑仙突破飞升失败的大能,这等溃集波动,说不定重伤跌境了。 先后又有两位山主赶来,三人联手镇压十数国的气运和灵气。 “这下子快成无灵之地了,可别让我抓住。”玉璞境读书人语气不善。 “礼不及庶人,刑不上士医生,费事。” “圣贤书都让你吃到你奶奶老牙里了。” 两个后来的山主睹面就要打架。 一名竭力赶来的书院小人悄悄走远,不念被三人看睹,有辱斯文,究竟平时三位山主传道授业都是醇厚先生的仪态,事实上超过数国来此,每一位山主都难免消磨了不少道力,当然这种事底子无需提起。 望月山原地,一百颗月桂种子发芽,都是次一等的祖宗树苗。 玉璞境山主气笑道:“好家伙,还因祸得福了。” 第两个来的山主偷偷顺走一颗,这东西种下去可以日日夜夜汲取月华,充盈大地上的灵韵,灵韵在,灵气就在,类似修士身上的命数气运。 “但不能放任不管,否则就是福祸转换,没准就是第两个鬼谷域了。” 三人几乎同时看向远处的书院小人。 “弟子洪山领命。” 小人落落大方,出面应下此事,无非劳心劳力罢了,也是修行。 …… 隔天。 金乌宫山下镇子。 两人一狗从一座镇外废弃的茅屋里出来。 黄狗拍拍胸脯,“差点就被抓住了,功德林的茶水滋味忒淡,估计书院的更差。” 太平道人心有余悸,大修士突破境界,实在也是要向当地书院报备的,但剑仙大老爷又并非破镜,所所以一笔糊涂账。 江源看向远处山头的金乌宫。 万年之前,最强的初代铠甲属于五至高之一的披甲者。 远古神灵借此仿造出了三幅神甲,与四大仙剑对等,此中一具穿戴在了镇守天庭大门的神将身上,其人已战死转世。 第三代则是后世兵家倾力演化出来的经纬甲两副,神人承露甲八副,金乌甲九副,大部门因为多种缘由彻底损坏。 而根据这三种祖宗铠甲,又延伸出了第四代正统,各式各样,各种品秩都有。 此中金乌祖宗铠甲里面有一件比力特殊,名为金乌经纬甲,集合了寡多优点于一身,以金乌尸首和经纬线构成,仙兵品秩。 大日溶金,铠甲的防御力无需多言,经纬线互相编织锁定位置,对于飞剑,术法和拳脚都有必中的加持。 江源手里一根命运线滚热发烫,这是属于夭夭的机缘,对方的本命飞剑名为“一剑”,如果再加上必中,效果出寡。 但这件铠甲的特性对他毫无意义,因为他没有斩不中的情况。 江源沉吟片刻,应用神机百炼拆分金乌经纬甲,金乌甲,三山九侯镜和斩妖绣衣交融,应该可以提升到仙兵品秩,剩下的经纬甲能留下半仙兵品秩,可以往后拿来跟周王谈生意。 仙兵与重器法宝一样,也有三个层次。 下位仙兵属于仙人境的护道兵。 中位仙兵对等飞升境。 上位仙兵对等巨头,数量极少,四仙剑,三神甲,除此之外屈指可数。 半仙兵以上,器物已有灵性,能否认主和持有不怎么看境界,看命与大道。 江源放出右弼影神,前去探探路。 …… 金乌宫地处月朱国北部,大归王朝南部,存世数百年,开山祖师虽非上五境剑仙,但当初也闯荡出了莫大名气,只是不知为何舍弃了太徽剑宗天字号客卿的名分,执意带领家属成员南下,最终选取一座自然火精之地建立山门。 因为之前爆发了笼罩十数国的天地异象,灵力潮汐奔腾不休,这一来一回的循环流转,暴露出了许多河床底下的重大隐秘。 金乌宫周围,灵气滞留最多,恢复最快,并且更胜往昔,动荡完毕后烈光满天。 四面八方的野修和谱牒仙师赶过来准备分一杯羹,经验老道的野修曾经猜出这是秘境出世的征兆。 所谓秘境就是历史上一部门洞天福地破碎后留存下来的碎片。 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两福地准确来说只是虚指,未能进入次序的洞天福地亦有,只是品相普通稍稍减色。 浩然世界有一拨圣贤专门背责斥地这些碎片,然后送还大地,还有一拨圣贤在礼圣的带领下反抗神灵余孽,最后一波圣贤和战死者阳神一起镇压各地天幕,总之人人皆有重担。 金乌宫上空,一名素白衣衫的中年男子御空而至,身无长物,唯有佩剑和酒葫相伴。 北俱芦洲南方剑仙岑风叫,向来居无定所,一把本命飞剑铁马冰河杀力不俗,曾经击杀了一头东海上的玉璞境大妖蜃楼。 蜃楼最擅幻法,对于跨洲渡船来说是自然的劫难,岑风叫力斩大妖,沿途拥有渡船的山上仙家或多或少都念下了这份香火情,因为此战让这位剑仙隔绝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剑仙醉卧流云。 岑风叫轻轻递出一剑,斩开云海和天地禁制,送自己最器重的唯一弟子下去历练。 同时一道洪音响彻天地。 “他身上有一件镇山重宝,地仙之下随你们自取,如果能杀,本人不介意支徒一次,但要是地仙出手,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大地上的野修和谱牒仙师们神色各别,抬头只睹一名少年滚落金乌山,容貌俊秀,气量气度不凡,大致十六七岁的年纪就曾经是不雅海境,并且必将还是一位剑修。 剑仙胚子于慎从容起身,迈步上山,显然是对师父的性格不足为奇,他不觉得此次历练有谁是自己对手,中五地步仙是个大门槛,在此之下,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太甚本质的区别。 愈来愈多的修士齐聚金乌山,北俱芦洲中部大渎沿岸的水龙宗嫡传,独占一座雷浆大湖的雷泽宗宗主嫡子,以及中部最大王朝境内的崇玄署杨大公子等人。 这些天之骄子底本都是各方势力吩咐消磨出去拜访披麻宗的使节,没有了鬼域谷与之对峙,三尊大修坐镇的宗门足以位列北俱芦洲前十,如果有一名圆满剑仙或者仙人大能领头,那就是毋庸置疑的前五,并且披麻宗地处南方,自然就有一方霸主的基业。 金乌山脉十八峰,大量修士进入。 金乌宫底子没计划开启护山大阵,因为肯定抗不住各位天骄护道人的围攻,就算能僵持下去,云端还有一名杀力寡所周知的剑仙。 山头大殿,金乌宫主和夫人露面。 嫡子死了,山神父辈遭遇不测,这位夫人看上去老实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将侍女打杀于外界云海。 “诸位道友,秘境开启,福泽宝物有缘者得之,金乌宫不会拦阻,祖师当初选中此地作为山头,除了灵韵深厚之外,还有一桩道缘的缘故,今日送予诸君,秘境曾经汲取到了足够的灵气落地,金乌宫只象征性地支取十颗雪费钱。” 金乌宫主笑容和善,实则心中恨极,谋划数百年还是未能开启秘境,不但仅是因为没有杀力够大的嫡系元婴剑修去斩开秘境天地禁制,还是因为神仙钱不足,此次灵气暴动,反而打乱了有条不紊的谋划。 人群中传出耻笑的声音,经此一役,山门沦为不雅光之所,金乌宫颜面尽失,往后恐怕是不复存在了。 金乌山脉十八峰围绕的中心,一座沸腾热湖不息向前升起白雾。 上千人交钱进入秘境,对此没人表现异议,十枚雪费钱而已,不值得被一名金丹地仙记恨上,金乌宫主在周围数国,名气实在不小,只是今天来的大人物太多,鬼域消失和灵气暴动两件事聚拢了无数意外和奇怪命数。 人群之中,一伙野修总共三人,互相之间多有防备,较着是一时报团。 领头者是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身穿一件十分唬人的道袍,上绘八幅玄奥却含糊的星图,淅淅沥沥的鎏金斑点染遍全身,但现实上这件道袍只是灵器。 居中之人看身姿像是一名瘦削青年,脸覆面甲,容貌瞧不逼真,腰间一把随处可睹的铁剑略显寒酸,只穿寻常市井人家的粗布衣衫。 位于队伍最末的黄袍男子根骨粗壮,赫然是一名六境武夫,并且有些不怒自威的神态,一双铁拳乌黑发青,又不像是山下权贵人家出身。 三人交了雪费钱选了一边走向沸腾大湖,等到最后金乌宫的修士和供奉也参与了这场饕餮盛宴,金乌宫主和夫人联袂进入,继续谋划祖宗机缘属于不智,但还可以就此捞取最后一笔修行资本。 “江道友,你是洞府剑修,你先请。” 道袍老人让开了领头的位置,笑呵呵地俯身伸手。 “堪堪突破中五境,怎能济事,金道长说笑了,不如让黄兄先来。” 江源语气谦让,同时不留陈迹地不雅察了一下远处云端的剑仙。 考虑到暗处的老怪物,没有妖族大军层层消磨,其人若不计划生死相搏,又非刚刚突破而成,一旦阳神与之交手,重伤没问题,但追杀到魂飞魄集有点坚苦,机遇最大的就是先手毙命,五记花甲剑相当于五次大剑仙递招,届时应该就差不多了,究竟每一记都聚合了百缕极其凝炼的漆黑剑气。 位于最后的黄赣对两人不屑一顾,径直从双方中间率先走入大湖,一路同行,那个老道人确实稀紧平居,倒是剑修青年,躲藏了少许实力,没准是一位洞府境瓶颈剑修。 江源和金道人对视一眼,不再废话,共同迈步,谁也不肯交托后背,刚才前进的时候,双方都错开了几个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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