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鸿门宴(1 / 1)

长安城外,张济营寨。 “禀将军,刘益州言明,不念旧恶,但不雅日后,愿意支纳将军归顺之请。”胡车儿面带喜色的向骠骑将军张济禀告道。 “好,甚好。” 本是端坐的张济欣然起身,往返踏步,他前面还有些担心,以他过往犯下的过错,益州牧刘璋未必愿意采取他,但眼下看来,益州牧刘璋是个讲诺言的人,说是只追究李傕、郭汜,就只追究李傕、郭汜。 胡车儿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向张济递去:“刘益州另有书信一封,嘱咐我交予将军。” “哦。”张济眼中绽放流光,他自胡车儿处接过书信,扯开封口,摊开绢布制成的书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一边看着,张济脸上笑意更甚,书信上多有善语,并未曾言及他过往悖逆朝廷的事迹,只是展望以后,言明诛杀李傕、郭汜后,将以此向朝廷天子表功,洗去他凉州贼寇的身份,使他成为汉家的元勋。 “久闻刘益州宽宏大度,有容人之量,虽反叛之人,若是诚心悔改,亦是不念旧恶,真心采取,今睹其书信,可谓真矣。” 张济看罢书信,他感慨了一声。 作为凉州贼的一员,张济不念同李傕、郭汜一条路走到黑,或者说,若是一直跟着李傕、郭汜,早晚走到一条绝路上,惟有舍去李傕、郭汜,另作良图,才可得一线生机。 无他,盖因李傕、郭汜为宇内所共疾之,上至天子公卿,下至黎民公民,无一不是对李傕、郭汜恨之入骨,而李傕、郭汜以往能得煊赫一时,不过是仗着手握强兵,无人进逼,且把控天子,掌控朝局。 而现在,天子公卿东归雒阳,没了天子在手,李傕、郭汜就失去了朝廷大义,李郭两人就是两个十恶不赦的反贼而已,再加上兵强马壮的益州牧刘璋领兵进逼关中,宣言必杀李傕、郭汜,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中为报两兄之仇。 此等形势下,李傕、郭汜已然接近贫途恼,当下不过是在做困守之斗尔。 面临当下的时局,张济虽是同李傕、郭汜一起出身凉州,又都是往日在相国董卓麾下任事,可他一则不是李傕、郭汜的臣子,没有必要为李傕、郭汜尽忠,两则为妻子计,为身家计,他自然是做出弃暗投明的睿智选择。 欢快了一阵的张济回过了神来,他夸奖着胡车儿:“胡车儿,你此次做的很不错,本将军要赏你,要重重的赏你……嗯……就先赏你绢布一百匹。” 张济抛出了绢布一百匹的赏额,而之所所以赏绢布百匹,不是犒赏钱币,却是有一段缘故的。 往日相国董卓因为山东豪杰并起,恐惧不宁,于是焚毁雒阳宫室,迁都长安,而到了长安后,由于董卓不善经营,财政空乏,于是董卓打起了铸小钱敛财的计划。 但关中父老也不是傻瓜,面临制造粗滥、重量减轻的小钱,纷纷抛弃用钱币交易的方法,改为了以物易物的交易手腕,原来成生的五铢钱体系被损坏,期间开启了倒车。 而以物易物的交易中,绢布由于其简便,易运输,易保存,同时是刚需品的种种特点,近乎交换掉了钱币的作用,成为了关中父老的新货币。 这也即是张济犒赏胡车儿绢布百匹,却不犒赏钱币的缘故,钱币久不畅通流畅关中矣。 听得绢布百匹的犒赏,胡车儿面色一喜,他也不推托一两,但拱手谢道:“多谢将军。” 张济忽的念到了什么,他问询道:“你这一趟,路上没有什么意外吧!”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顺利。”胡车儿大力的摇着头,他突然念及了什么,推敲道:“若真说有什么意外之处的话,就是小人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出外侦查的李傕一行……不过小人托词受将军之令侦查敌情,给糊弄过去了。” “嗯?”张济支起了轻紧称心的面色,他皱紧了双眉,语气略微慌张的问道:“你可曾仔细不雅察李傕的面色,他没有疑惑什么吧。” “决计没有。”胡车儿否定道:“李傕当时心思重重,无意同小人接话,客套几句话后就和小人告别了,且李傕睹小人出外侦查敌情,以为是将军用心对敌,还叫小人代为向将军致意呢。” 胡车儿略带自豪的言道,他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虽是作为一名胡人,但他素来怀揣急智,不能等同于其他蛮憨的羌胡。 “如此便好,你的应对很不错。”张济面色略显放紧,同时不记夸赞胡车儿一嘴。 “叔父,眼下就是同刘益州商定如何剿灭李傕、郭汜的事宜了。”青春年华、一股子英武之气焕发而出的张绣进言道。 “后面只需襄助刘益州荡灭李傕、郭汜,叔父便是汉室的功勋,不成等闲于今日了,封官赏爵自是不必讲,说不得连着叔母,也可得为封君。” 张绣展望了一句未来,为叔父张济铺开了一张蓝图。 对于张济和贾诩商定的归降益州牧刘璋一事,张绣从心底就十分的认同,他自认叔父张济是一名将才,冲锋陷阵、厮杀疆场在行,若论割据一方,争雄寰宇,就不是张济的长处了。 情状如此,他叔父张济最好的选择,就是择一明主而从事,听从明主的呼吁,为明主交战沙场,立功立业于己身。 而益州牧刘璋,显然就是一名明主。 “嗯。”张济点头:“襄助刘益州安集关中,荡灭李傕、郭汜两人,是眼下的当务之急……至于如何除去李傕、郭汜,还需贾先生出力筹划……” 说到这里,张济一拍脑门,他大悟道:“绣儿,你速去唤贾先生前来,并告知贾先生这桩喜事。” “诺。”张绣朗声应诺,随即阔步向外走去。 作为在凉州士卒中颇有威望的贾诩,为了不使张济担忧他做出夺权之举,是以除了张济邀请参加会议,每日都只是在帐中读书,不去亲昵张济麾下的士卒,免得沾上支揽人心的闲言。 当下,贾诩就在他的军帐内,恰意的不雅阅起了兵书。 对于使者胡车儿前去向益州牧刘璋纳降一事,贾诩不像张济普通忧心,他有着十足的信心,益州牧刘璋必然会采取张济。

盖因心怀世界者,不念小怨也。 贾诩对那位益州牧刘璋的行事和过往,做过鞭辟入里的阐发,以他的睹识,他认为益州牧刘璋所图甚大,不止在关中、巴蜀也,而有弘愿向,大气魄者,岂会着意小处。 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贾诩佯作不知,他只静静的阅览着手中的兵书。 “贾先生。” 直到帘帐被掀起的摩痧声,以及一声叫喊从死后传来,贾诩才转过身来,轻笑着问候道:“是阿绣啊,有什么事吗?” 贾诩漫不经心的支拢手中的竹简,同时心里给出了一个推论,胡车儿当是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桩喜事,即是那位益州牧刘璋采取下了张济的归降。 这份推论,七分出自贾诩对人心、时局的把控,三分出自面前张绣脸上的轻紧和称心。 若不是刘益州应下了张济的请降,作为侄儿的张绣,哪里会这般轻紧和称心呢? “确是有一桩喜事,刘益州已应下叔父的归顺之意,愿意采取我叔父了。”张绣面带喜色的说道。 “难怪今早听到帐外有喜鹊在叫,原是应在了这里。”贾诩开怀了起来,面色中夹带着一缕刻意的讶异。 张绣拱手说道:“叔父请先生过去商议,如何襄助刘益州拿下李傕、郭汜两贼,立下这一桩大功。” “好。”贾诩点头,他将手中的竹简装进布帛制成的袋子里,以避免竹简感染灰尘、为虫蚁所啃食。 系好袋口,贾诩起身,在张绣的牵引下前往了中军大帐。 贾诩所居的营帐离中军大帐并不是太远,不多时,贾诩就抵达了中军大帐内,睹到了一脸喜色的张济。 “正如先生所言,刘益州果有容人之量,愿意采取我的请降。”张济向着贾诩佩服了一句。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有先睹之明。” “将军谬赞,诩不过是碰巧猜中了,我这等俗人,哪有什么神机妙算。”贾诩谦逊了一句。 “请。”张济伸出手,延请贾诩入座。 待几人坐定,还未开端商议之时,但睹帐外有人通报:“将军,李傕遣从弟李桓,请将军入城商议对敌之策。” 张济顿然面露不快,他方才坐定,念着和贾诩好生商议一番,李桓却来搅扰,令他心中有些不爽利。 “先生,我去去便回……我若不去,李傕、郭汜恐是会生出疑心。”张济拱手向贾诩道。 “将军自便,当下一切应如常,不好教李傕、郭汜生疑。”贾诩应道。 李傕、郭汜邀请张济商议军情,是一件稀疏寻常的事情,这段时日来,每隔三日,或每隔五日,长安城内往往都有使者抵达张济的营寨,邀请张济入城商议。 是以张济计划入城,贾诩也表态该入城,如此这般才不会引起李傕、郭汜的疑心,不然张济只需推脱一两,疑心甚重的李傕、郭汜,恐怕就要疑惑起张济了。 这边张济出了中军大帐,随着李傕遣来的使者李桓一并飞马向着长安城而去。 张济一去,中军大帐内但剩下贾诩、张绣、胡车儿三人,没了张济这个领头羊,会议便开不成了,须得张济自长安城内回来,然后能力做商议。 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张绣打开了话匣子,向胡车儿问道:“胡车儿,刘益州长得什么模样,作为一州的州牧,又统领大军,刘益州是不是极具威仪?” 贾诩闻言,本是闭目养神的他,略微睁开了眼睛,扫向了胡车儿。 胡车儿伸出手抓了抓后脑勺:“刘益州从面相上看十分的年青,相貌吗?虽说不上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但也是端正的紧……至于威仪吗,小人没感受到,刘益州为人亲和,言辞妥帖,没什么架子,也不摆什么谱,扳谈起来,像是一个邻家的兄长。” “这样啊。”张绣摸着下巴的短髭,根据胡车儿的描述臆念起了刘璋这位他未来的君主。 失神了片刻后,张绣续而问道:“你有没有睹到那位辅汉中郎将甘宁,甘宁长相如何,身形是否雄壮。” 他探听起了剿袭陈仓、夜袭李郭营寨,阵斩胡封的甘宁,对于甘宁这等的虎将,张绣是心向往之,他此生也念成为独领一军、名传世界的大将。 只是张绣却是没有得到答案,但睹胡车儿摇了摇头道:“小人却是没有睹到甘宁,所睹之人,除了刘益州,就是刘益州麾下的主簿荀攸、军议校尉法正两人。” “算了,早晚必有一睹。”没能知晓甘宁的相貌和身姿,张绣有些失望,但他的失望只坚持了片刻,就灰飞烟集而去,眼下既是他叔父张济暗里归降了刘璋,那么他早晚能睹到甘宁,亲眼睹识一番,倒是不必急着从他生齿中知晓甘宁的情状。 张绣慵懒着身姿,他身形往后一倒,双手往后撑住,仰头向上感叹道:“胡车儿你小子倒是机智,猝然之下撞上李傕,竟是能念出一套说辞,将李傕诓了过去,没让李傕生疑。” “小人不过是有些急智,算不得什么……提及来也是李傕心思重重,没计划同小人纠缠,所以小人才轻紧过关。”胡车儿既是谦虚,又是自豪的道了一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闻得张绣和胡车儿的谈话,贾诩猛的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睛精光流转,他用安静如深潭的语气问道。 “李傕?你在回来的路上撞上过李傕?” “是的。”胡车儿作答:“小人回来的路上,不巧撞上了李傕,不过小人编造了一套说辞,即是脱身而去,未曾让李傕察觉、疑惑什么?” “误事了。”贾诩倒吸一口凉气,说出的话有如数九寒冬般冰冷。 “先生,怎生误事了。”张绣不解,他向贾诩问道。 贾诩叹气,面色不善道:“李傕、郭汜今日之邀,恐是鸿门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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