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兄何事如此烦忧？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在韬的眼中，崔兄可一向都是洒脱无比，任何事情都在你转瞬之间解决的呢。” 石韬半打趣地问着。 他既然发问，崔钧也不好隐瞒，并且正好他也念找个人一起参详参详，这件事又不是能随便跟外人提起的，这石韬品格高尚，与自己私交甚厚，可谓是最好的人选了。 思虑再三之后，崔钧就把自己在狼调县遇到刘赫，他预言的太平道一事，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打探到的各种消息，都说给了石韬。 “小弟正是为此事而烦扰，还望广元兄赐教一两啊。”崔钧恳切说道。 石韬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他素性恬淡，喜怒不形于色，可饶是如此，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虽然面容上没有显露，但是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了。 “听崔钧所说，这个叫刘赫的人智谋近乎仙妖啊，偏居如此乡野之地，竟然对世界大势如此了然于胸，必是胸怀弘愿大才之辈。只是他说的事情太甚惊世骇俗了，无法相信啊。” 石韬心中顿时思绪万千，一时间念了许多可能性。 “此事如此重大，许是他断定有误，或者情报不足所致，也是一般的。如此要事，连朝堂中各位大人都不知晓，他如何就能晓得呢？一时误判也是情理之中的，崔兄何必耿耿于怀。” 石韬念来念去，也就是只能这样来宽慰崔钧，也宽慰自己。 不过崔钧却摇了摇头，显然这个答案他也念到过，可是事关他父兄在洛阳的安危，让他无法这样随便就下结论。 石韬也理解他的表情，他们两人友谊极好，他也为崔钧感到着急，在脑海中把全部的事情和思绪都飞速地整理了一遍。 他是何等的智力，又是何等的睹识，更兼旁不雅者清，不似崔钧深陷此中，情急之下考虑不周，所以很快就发明了一些舛讹劲的处所。 “崔兄，你是说，这几个月以来，太平道的各种动作比以前较着少得多？” 崔钧点了点头道：“不错，以前会定时进行的讲道、符水治病、舍粥等事情，这几个月来次数愈来愈少，这个月已过小半，那大贤良师更是未曾再露面一次，连他座下那几位弟子也没有现身过。” 石韬闻言，若有所悟：“这就不一般了。这些事情是扩大太平道影响力的慌张手腕，那张角怎会随便废弃呢？” 崔钧皱起眉头：“此事小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石韬站起身，双手背在后面，往返踱步，溘然念到了什么。 “除非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慌张……” 崔钧顿时恍然大悟：“啊！难道是……” 看着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的崔钧，石韬有些面色繁重地点了点头。 “念必是被你那位刘赫猜中了。这个张角果然有谋逆之心，并且恐怕时日不远矣。如今太平道溘然沉寂，一是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过多关注导致事情败露，两也是因为精力有限，顾不上这些俗务了吧。” 崔钧顺着石韬的话，越念越觉得有事理，心中不免惊慌起来。 石韬接着说道：“如今趁那张角还未兴师，贤弟可赶紧修书一封，送往洛阳，告知令尊崔廷尉，让他联络朝中大臣，向陛下谏言，提早防备才是！” 崔钧一听，反而神色愈加黯淡了：“唉，如果确实如此，那刘赫所说的其他事情只怕也已成真，我即便通知了家父，朝中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石韬有些诧异了，追问道：“那刘赫还说了什么？” 崔钧说道：“他曾提起，张角这两年来，多有派人在洛阳走动，联络各个世家以及宫中常侍，甚至结识了几位禁军中的将军，如今他既然决定起兵了，只怕在朝中布的线曾经成生，家父虽为九卿之一，但和那些世家大族，以及掌握兵权的将军相比，话语权实在太低，底子起不了作用。” 末了，他抿了抿嘴，又补充了一句。 “并且以家父的性格来说，只怕不会信我，甚至就算他相信了我的话，只怕也不会上朝进言，免得惹祸上身。” 石韬沉默了，他对世家们的这种明哲保身，以家属第一，朝纲第两的活动虽然很反感，但是异地处之，自己只怕也未必会站出来，只不过如今他石家曾经有些没落，家中无人退隐，所以才会觉得愤慨，否则估计也会认为这么做是理所当然了吧。 “唉，世家豪门，毁我大汉四百年基业！”石韬愤愤说道。 崔钧深知石韬这句话虽然是气话，但也着实有些事理。 大汉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和世家们掌控国家地皮，把持朝政，压榨公民有着直接的关系，如今江山到了危难的时刻，这些家属占着庞大的资本，却要么投靠反叛者，要么保持中立，明哲保身，甚至有的主动勾结敌人，引狼入室，实在是家国社稷之大害。 “唉，罢了，这封信我还是要写。至于家父如何处置，我就无能为力了，只是尽一份自己的微薄之力，但求无愧于心罢了。以家父的性格，到时候应该也不至于强出头以至于被叛军所害，一家巨细的性命总是无忧的。” 崔钧轻叹道。 石韬点了点头，那崔廷尉为官多年，这点自保手腕还是有的。 “那崔兄你自己有何计划？此冀州是太平道的大本营，一旦起事，冀州之乱不下于洛阳，你这崔府老宅随从不过十数人，如何抵挡？不如拾掇了行囊，先随我去颍川躲一阵，如果洛阳无事，你再回来不迟。” 崔钧却摇了摇头，谢绝了石韬的建议。 “广元兄好意，崔某心领了，我的去处早有准备了。” 石韬这下有些好奇了：“哦？难道崔兄念去洛阳？嗯，危难之时，和父母长兄在一起，也是孝意所在。” 崔钧摆了摆手道：“非也。我不去洛阳，却是要去并州狼调县。” “嗯？去狼调县？崔兄莫非要投靠那刘赫？”石韬不解地问道。 崔钧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底本就答理了他，如果约定期限内，张角果然有谋逆之举，我崔钧今后鞍前马后，效命于他。如今看来，这一赌注是我输了，愿赌伏输，崔某当然应该履行承诺了。” 石韬虽然觉得有些可惜，究竟以他和崔钧现在的情报而言，那刘赫还是白身，而崔钧却是堂堂廷尉之子。 不过他也是一方名士，小人重然诺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对崔钧这个决定也没有什么异议。 崔钧看着石韬的表情，心中一动，开口道：“广元兄博学多才，如今又无功名在身，不如随小弟一同前往，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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