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附议，全票通过！ 都察院获得侦缉之权！ 自此以后，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处所官吏，都察院都可以独立进行侦缉抓捕，连刑部大理寺都无权过问！ 一切灰尘落定，群臣也就各自集去。 李东阳也趁机溜了，只是这一次交锋，他无疑损失惨重！ 恶了天子不说，何天衢等三十六名心腹全部折损，对他李东阳本人的声威而言也是一次致命攻击！ 最为关键的是，他李东阳的政治盟友兼知己好友，兵部尚书刘大夏，执掌世界戎政的大司马，直接就被逼得请辞致仕，甚至还不能离开京师返回家乡！ 刘大夏这一走，李东阳权势大跌！ 以致于李阁老离开的时候，还满脸怨毒地看了汤昊一眼。 这个小细节，自然被汤昊和小天子给注意到了。 志得意满的小天子顿时就怒了，当场就念让人将这老东西给大卸八块。 这一次，还是汤昊把他给拦住了。 “没必要！” “刘大夏被逐出朝堂了，李东阳就是无根浮萍！” “他不过只是个文渊阁大学士罢了，内阁里面可还有元辅大人压制他，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的！” 汤昊沉声解释了一遍。 当然，他自然晓得“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事理。 只是眼下并不适合再对李东阳下手。 或者说，不适合“贫追猛打”了！ 这一次，汤昊和小天子联手设局，将兵部尚书刘大夏逐出朝堂，又勒令都察院的总宪屠勋致仕，可谓是大获全胜！ 但是不管怎么说，哪怕他们有着合法理由，可问题在于不管是屠勋还是刘大夏，那就是德高望重的硕德老臣，尤其是这个刘大夏，更是先帝爷的心腹重臣，没事儿就喜欢召到御前聊天奏对的那种！ 突然间，两位硕德老臣致仕，自然会引起朝野非议！ 因此，现在不是继续对李东阳下手的时机，否则小天子会背上“不能容人”的骂名！ 听完汤昊的解释，小天子也冷清了下来。 新任总宪张敷华也开口劝谏了一番，彻底撤销了小天子的念头。 张敷华现在，算是自己人，或者说称为“帝党”更加适合。 究竟，这都察院既然从文臣缙绅中割裂了出来，并且以后的主要目标，就是这些文臣缙绅里面的贪官蠹役，蛀虫米虫，那双方之间自然没有了慌张的余地！ 都察院这些科道言官们，也只能紧紧抱上小天子这条大腿，做小天子的手中刀！ 朱厚照突然念起了什么，略带困惑地开了口。 “野人，张爱卿，方才元辅为何要举荐那个刘宇？” “刘宇是河南均州人士，元辅是河南洛阳人士，难不成元辅也念……乡党？” 汤昊闻言一愣，正准备开口，张敷华却是抢先了一步。 “陛下，这朝堂之上，谁都可能会结党营私，但是元辅大人不会！” 这句话，张敷华说得斩钉截铁。 “元辅大人若真有心结党营私，弘治朝堂早就是他这位内阁首辅的一言堂了，何必等到现在？” 此话一出，小天子顿时恍然大悟。 虽然张敷华这话说得并不好听，但是他说的是实情。 弘治朝堂，刘健于弘治十一年接替徐溥升任首辅，自此开端了他的内阁首辅之路！ 要晓得这位元辅大人，可是弘治天子的帝师啊，又执掌内阁票拟大权，乃是不折不扣的朝堂新贵！ 他刘健若是真跟这李东阳一样，直接搞出个什么“洛阳诗派”，广结好友培养党羽，谁能够拦得住他，谁又敢谢绝他？ 恐怕只要刘健露出这个念法，连忙就会有大量文臣缙绅投入其麾下，宁愿充任他这位元辅大人的门下走狗！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健还是那个刘健，内阁也没有变得如日中天！ 说到底，刘健与李东阳，到底是不一样的！ 小天子也大白了过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元辅和大冢宰公忠体国，朕心甚慰！” “陈宽，下旨赐元辅、大冢宰玉带、蟒衣，以作嘉奖。” 大太监陈宽闻言，笑呵呵地前去传旨。 结果合法这个时候，汤昊却是不乐意了。 “咳咳，陛下，不能厚此薄彼嗷！” “臣干了这么多事儿，还没睹着蟒衣呢，整一件来穿穿！” 此话一出，张敷华都停住了。 不是，陛下性格这么好的吗？ 你这个中山侯怎么敢的啊？ 哪有你这样问着要的啊？ 朱厚照一听这话，回念起今日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那也是乐了。 “好好好，给你给！” “还有张爱卿，你们都有份儿！” “陈大，把他们名字加进去，玉带蟒衣都不能少！” 陈宽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哪里有一口气犒赏四名大臣玉带蟒衣的啊！ 天子赐服，这可是臣子至高无上的荣耀，又不是搞什么大批发！ 不过眼瞅着小天子正在兴头上面，陈宽也就没有多嘴，老老实实地前去传令了。 张敷华是个老实人，平白得了玉带蟒衣，连忙跪地谢恩。 汤昊一向不老实，只顾着在那儿咧嘴笑。 华夏作为礼仪之邦，衣冠上国，历朝历代都有着严格的服饰制度。 但有一种赐服制度，来自于国家官服形式，却又游离于国家服饰制度之外；既飘忽虚拟，又华贵具体，是一种不在品官服饰制度内、却又高于品官服饰制度的制度，那就是这赐服了。 比如大明王朝的飞鱼服，再比如满清野猪皮的黄马褂，都是这种赐服制度，象征着圣眷浓郁。 大明王朝的赐服中，最有名的莫过于蟒服、飞鱼服、斗牛服和麒麟服。 汤昊现在得的这蟒衣，毫无疑问排在第一号位。 正所谓“飞鱼不是鱼，斗牛不是牛”，这两者形象实在都是类似于龙蛟的生物。 现实上所谓的蟒服、飞鱼服、斗牛服、麒麟服上面的图样，本质上都是帝王龙袍的一种衍生物，形象也差不多大同小异，包括足、爪、蟒纹等等，都与帝王龙袍差不多的模样，只是数量少一些罢了。 大明帝王通过赐服的形式，将帝王的恩宠施加于臣子，既昭示了皇权的威严和不成侵犯，又在必然程度上笼络了人心，强化了官员对天子的忠心，是明代天子巩固皇权的慌张手腕和计谋。 汤昊之所以开口，是因为他确实眼馋。 后世那赫赫有名的飞鱼服，可是不少热血男儿的向往。 咱这回直接一步到位，拿到了最为顶级的蟒衣，还要啥自行车？ 眼睹汤昊连跪地谢恩都没有，张敷华更是心惊了。 这位中山侯的受宠程度，真是远超凡人的念象啊！ 小天子起身，将张敷华亲手给扶了起来。 “张爱卿不用介意！” “这野人不懂礼仪，朕也习惯了，甭跟他普通睹识！”
“提及来，这都察院改组的重担，全都落到老大人一人肩上，朕这心里有些忧虑。” 朱厚照可不是说的场面话，而是确确实实地大实话。 张敷华究竟也是五朝元老，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出任总宪掌管大局，看着就让人心酸。 事实上，不但是张敷华，还有天官马文升，还有内阁首辅刘健，哪一个又不是在辛辛苦苦地咬牙坚持呢？ 一时间，小天子感慨万千，随即将眼光看向了汤昊。 “野人，你鬼点子多，有没有什么好举措，减轻一些张爱卿的背担？” 天子体恤臣子，这是一个好兆头。 至少此刻张老大人曾经是眼眶通红，险些落泪了。 “俭朴。” 汤昊大大咧咧地开了口。 “其一，那些科道言官还没放出来，基本上曾经被东西两厂挑选过了，此中的贪官蠹役自然是会移送有司论罪的，剩下这些都是洁身自好者，张老大人可以用！” “只是这个用人的问题，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可以重用，哪些人背后站着其他势力，这些就必要张老大人自己抉择了！” 张敷华闻言轻笑道:“中山侯，莫要看不起老夫这把老骨头！” “老夫在外居官三十载，其余本事没有，这一双眸子还是明亮着呢！” 这确实是一句大实话，要是连最基本的识人本事都没有，他张敷华早就被大明官场给吃得血肉不存了，哪里还会有今日！ 汤昊不作太多评价，提出了第两点。 “其两，就是激励制度了。” “科道言官此次遭逢大难，骤然间又失去了风闻奏事特权，并且还因为侦缉之权，被迫从文臣缙绅中割裂，成为士林公敌，怎么说心中都市存在怨气，对老大人而言更是怨气满满！” 听到这话，小天子和张敷华都沉默了。 这是人情世故，哪怕张敷华是为了大明才这样做，可并非全部科道言官都是聪明人，也并非全部人都可以做到公耳忘私，他们心生怨气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汤昊，可有解决之策？” “自然是有的！”汤昊轻笑道，“就看张老大人敢不敢做了！” 张敷华眉头一挑，沉声道:“愿闻其详！” “既然是激励制度，那自然是真金白银最能激励人心！” “不是全部的科道言官，都能做到犹如张老大人这般公忠体国，哪怕他们念要公忠体国，前提条件是得先念举措养家生活！” “所以，最俭朴粗暴的举措，就是功绩激励！” 汤昊检验考试着，将后世的经管模式，灌输到小天子脑海里面。 “所谓“功绩”，就是都察院的任务指标，比如一个月内抓了几贪官蠹役，这就是功绩！” “而功绩激励，就是具体到某一个科道言官的头上，他抓了几个贪官蠹役，那都察院就要给他相应的嘉奖，什么升职加薪这些都是假的，朝廷也不成能为此专门设置那么多的科道高官，所以最俭朴的激励方法就是真金白银了！” “比如，都察院以后的主要工作内容，应该是抓捕贪官蠹役，那么查抄一个贪官之家，包括其房产、田地等产业在内全部换算成等价赃款，一应赃款可以分出一两成，作为都察院的反腐资金，作为办案官员的奖赏，如此一来科道言官的积极性可就高了！” 听到这话，张敷华顿时眉头一皱，眼光锐利地看了汤昊一眼。 这位中山侯，还真是好狠的手腕啊！ 若真是采取了他这个举措，那都察院才是真个会成为士林公敌了！ 只要查抄贪官，那就可以获得嘉奖！ 比如这何天衢，贪腐两万两，一成就是两千两，两成就是四千两，大家一起分一分，主办此案的科道言官，最少都能分个一两百两！ 一个监察御史，年禄九十石，满打满算折算成银子就是九十两，也就是说打掉一个贪官蠹役，就可以至少得到一两年的俸禄，试问谁不会意动？ 读书人皮相上视名利如浮云，可是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又能有几个人？ 寒窗苦读十几年，参加科举大考步入仕途，终究还是难以逃过“名利”两字！ 就犹如中山侯汤昊方才所说的，哪怕他们真个有着雄心壮志，哪怕他们真个公忠体国，可前提是能够养家生活，能够自己吃饱饭！ 那么，面临这奖金勾引，只怕日后全部科道言官、监察御史全都市瞪大眼睛地去盯着那些贪官蠹役，只要确认了他们存在贪腐，那就可以依附都察院的独立侦缉之权下手拿人！ 打掉一个贪官蠹役，那就是一笔可不雅的支入！ 并且这支入，还是清明净白的支入，朝廷认可上司认可的奖金，远非那些敛财而来的灰色支入可比！ 那么，谁会不心动呢？ 但是，如此一来，就等同于是彻底将都察院从文臣缙绅中割裂了出去，双方再无任何慌张的余地了！ 哪怕是他张敷华这位执掌都察院的总宪大人，也不能阻遏麾下的监察御史、科道言官去攻击贪腐去挣银子！ 科道言官原来就是低阶官员，俸禄微薄难以养家，要么贪腐受贿要么带着家人饿肚子，在这京师里面日子过得无比艰难！ 现在好不容易朝廷出台了一项新政策，让这些科道言官、监察御史可以名正言顺地合法挣钱，谁要是敢拦他们，那他们真会跟这个人拼命！ 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自此以后，科道言官是科道言官，文臣缙绅是文臣缙绅，双方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有的只会是生死大仇！ 这就好比，当年的满朝文武，看待那凶狂跋扈的锦衣卫一样！ 都察院，将会成为小天子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并且是专门针对文臣缙绅的那把刀！ 小天子眸光闪动，看向了张敷华。 “张爱卿，你觉得如何？” “此策……甚好！” 张敷华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没举措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因为，他也念澄清吏治，还朝堂一片清明！ 汤昊闻言含笑点头，随即问了小天子一个问题。 “陛下，缇帅回京了吗？” “回来了！” 话说到这儿，朱厚照神情有些迟疑。 “你要的那个人，缇帅也带回来了！” “野人，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甚了？” 汤昊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不晓得，那东西对我们有多慌张，对大明有多慌张！” “所以，哪怕不择手腕，也要逼他交出来！” 小天子闻言一怔，终究还是没有出言相劝。 话音一落，汤昊行礼之后，就径直离去了。 睹此情形，张敷华满脸茫然，不大白这对君臣又干了什么。 “陛下，中山侯这是……” “他去做恶人了！”小天子满脸颓然，“不择手腕的恶人！” 今日第一更，大家猜猜汤日天去干嘛了？读者朋友们多多投票多多订阅，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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