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没卖出去？” 妻子看着一脸疲乏的法布里克博士，他手上提着的大箱子，和早晨出门时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曾经晓得答案，但还是习惯性地问出口，期盼着也许会有好消息。 法布里克博士很不好意思地说：“贝恩男爵觉得这件东西还不错，利德商会让我明天带过去看看，博览会还没完毕不是吗，就算完毕……” “先吃饭吧，我去把菜热一下。”妻子打断法布里克博士。 “好。”他一下子泄了气。 脱下外衣，挂在墙上，把手提箱轻轻放到柜子旁。 那是他改变生活仅有的盼望了。 “孩子们睡着了吗？” “还没呢，在床上躺着，必然要等你回来再睡。” 法布里克博士挤出个笑脸，做过狭窄的房间，来到卧室门前。 “嗷呜！大座狼要来吃不睡觉的小朋友喽！” “哈哈，不让坏狼进来。”屋子里传来孩子的笑声。 “哇！小小木门，别念盖住狼爪。” “啊！弟弟，快来把门堵住。” “嗷呜——” “呀，城门要坚持不住了。” “月光赐予我力量！” 卧室门被一下子推开，博士抓住门把手减了下速，避免门快速弹开。 “快跑，坏狼进来了！” 姐姐推住弟弟，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躲起来是没有用的，座狼能闻到你们的味道，在衣柜里？不在，在桌子下面？也不在……” 法布里克博士猫着腰，垫着脚，做出好像真的在嗅探的模样。 床上的被子团打开一道裂缝，一直对着他。 “哈！我晓得了，那就必然是在这团被子里！” 床上的被子团抖了两下。 “抓到你了！”法布里克博士作势扑上去。 “是陷阱！” 姐弟俩把被子抛向爸爸。 “看大锤！”两名孩子抄起枕头，砸向被罩在被子里的法布里克博士。 “啊！被抓住了！” 嘻嘻哈哈的笑声填满小小的卧室。 十分钟后，法布里克博士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生怕发出动静。 来到饭桌前。 “孩子睡了。” “睡了。” 晚餐并不丰盛，黑面包，劣质的酱，一点咸菜，还有寡淡的汤，家里曾经很久没睹过荤腥了。 煤油灯忽明忽暗。 “孩子该上学了。”妻子打破沉默。 法布里克博士拿勺子的手停留一下，埋着头，说：“我晓得。”，然后继续一勺一勺喝着水一样的汤。 “我找了份纺织厂的工作。” 法布里克博士惊讶地抬起头，“那孩子们怎么办？” “我曾经教会他们照顾自己了。” “我……” 法布里克博士本性地念反驳，却突然发明自己没资格说些什么。 紧紧攥住手中的黑面包，粗拙的碎屑掉在盘子上。 “我去炼金工坊做工人吧。”他用面包把盘子里的碎屑蘸上，一起塞进嘴里。 “不怕亲戚朋友笑话了。” “尊严不能当饭吃。” “不卖显像管了。” “不卖了。”说出这句话时，法布里克像泄了气的皮球。 “你不是有个学弟，在卓戈集团混出头了吗，你让他看一下，说不定能帮你找到适合的买家呢？” “哪个学弟？” “尤诺，尤诺·斯通啊，以前还来咱们家吃过饭，他现在一个月怎么也能挣十几银币吧。” “他是天才，看不上我这些小玩意，”法布里克博士自嘲地说，“不卖了，就当留个纪念吧。” 说完把碗拾掇起来，在水桶里一一刷干净。 一夜无眠。 法布里克博士盯着黑夜，黑夜仿佛有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是個失败的博士。 考入炼金系进修，后来才发明自己辨别不了相近的颜色，许多材料识别都有坚苦。 他念过转专业，但是转专业要求在系里成果排名前列，可他连识别许多材料都做不到。 最后靠着理论成果一步步进修，成为研究生，再成为博士。 他以为自己最好的结果，是能在学院留下任教，然而天赋是他永久跨不过的门槛。 尽管他是同门中最努力的那个，但还是整整延毕六年，还是导师通融，才得以混到博士学位。 因为不好看的履历和生理缺陷，几乎无法在双塔城找到体面的炼金工作。 那年他三十五岁，靠打零工维持生活，要不是父母生前留下的房子，他在双塔城很难生存。 而同年小他十岁的尤诺曾经设想出摄像系统的雏形。 他当时就断定那小子必然能成。 受尤诺启发，他计划专门设想一种用来放映摄像的炼金装备。 在他完工时，《圣山行》上映。 效果远超他的作品。 那个黑白的，小面积，清楚度低，频率只有五十的显像管与屏幕，在幻术映照的魔影前就像个笑话。 天蒙蒙亮，妻子与孩子还在睡，他便起身洗漱，早点去炼金工坊应聘。 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他又看到摆在柜子旁的手提箱。 那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成果。 他没有去炼金工坊，而是拎着箱子，来到卓戈药剂厂外。 听说尤诺的实验室也在这里。 他就蹲在街边，一直等到那个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出现。 活动一下蹲麻了的腿，反复做着心理建设，终于在尤诺快要过去的时候开了口。 “尤诺学弟！” “法布里克学长！”尤诺看到街边的人十分惊喜，当年他还是个贫鬼时，多受学长照顾，只是近来没听到他的消息。 “我，我请，请……” “我请你吃饭吧，我跟你说，这附近有个肉丸面馆，老好吃了，要不是上班前不能喝酒，肯定和你喝一杯。” 尤诺的热忱让法布里克博士很不适应，曾经很久没人对他这么热忱了。 面馆里，尤诺注意到学长支枝梧吾，始终念说什么。 这幅模样他生，学长一直脸皮薄，有求于人时半天开不了口。 扫视一下，发明一直放在脚边的箱子。 “学长，你近来又发明出什么好东西了吧？” “算不上好东西，就是个小玩意儿。” 法布里克博士擦了擦汗，打开手提箱。 黑白绘面里，播放着托托的悠悠球教学短片。 看了几分钟，尤诺表情严肃起来。 “专利注册了吗？” “还没。” “那先跟我来，晚些去注册专利。” “去哪？饭还……” “别管饭了，以后有的是机遇吃。” 半小时后，一块只有12寸的小屏幕摆在了卓戈面前。 卓戈仔细地看了好几遍，当然不是在看托托的悠悠球短片，是在看这东西怎么运行的。 “几钱？” “啊？”法布里克博士一下子没反响反映过来，手指还慌张的搓着箱子把手。 “价格呀！”尤诺赶紧扒推他一下。 “一……五十银币，”法布里克博士急着用钱交学费，“要一次付清。” “一次付清可能有些坚苦。” “实在付不了……” “要不每月五十银币吧。” “啊？”法布里克博士再次震惊，此次不是没反响反映过来，而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啊什么？欢迎插足卓戈集团，当然不同意也行……” “同意！” 这句很大声，像是把过去的许多年，一并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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