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苏没有犹豫，立马行一谢礼歉声道。 顾垚有些错愕地看着少年深埋着的头，实在不解： “你可知成为玄霄宗的正式弟子是几修士也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同意，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游苏又何尝不知这个事理，但是是师尊捡到了被抛弃的他，并将他推扯长大。 幼时感情脆弱意志不坚，因为目盲等等原因而产生轻生的念头时，都是师尊把他救了回来。可以说在师妹没来之前，师尊就是他最大的感情寄托。不说此时是师尊云游在外，哪怕现在是师尊就在身边勒令他改投门户，他游苏也不会同意。 况且天地阳阳合欢鸳鸯剑宗并不一直如此衰败，在遥远的过去也曾是鼎盛的宗门，说明其功法典籍足以让门下弟子踏足大道。 并且还有很慌张的一点，正式弟子就要留在神山，但显然不成能携带家眷一起，这对他照顾师妹师娘异常晦气。 “游苏清楚。但，是师尊救我性命、育我成人还教我修行，游苏早就立志要振兴宗门报答师尊，离开剑宗的事情游苏从未念过，更不会去念。还望仙师睹谅。”游苏继续埋首，言辞恳切。 顾垚底本有些愠怒，倒不是被游苏谢绝生气，而是气这少年竟然果断废弃了近在眼前的康庄大道，这条大道的领路人甚至会是那世界闻名的莲剑尊者。 此时听完游苏之言，顾垚心中更是默然。这少年无论天赋、头脑还是品性都远远超越了他的预料，心中不由更加高看游苏几分，也为莲剑尊者的支徒之心担忧起来。 “你的意思我大白了。你师尊，真的支了个好徒弟。”顾垚喟叹，眼神意味深长，“大道本就不但在神山，有朝一日，我盼望能在神山也听睹鸳鸯剑宗的名字。” 游苏抬头，不避分毫地对上顾垚的眼光：“必然。” 顾垚展颜一笑，站起身子：“那我就不打扰了。晚上来城主府赴宴，我且与你好好喝上几杯。” “游苏定当奉陪。”游苏也起身相送，心中庆幸完毕之际这顾垚也还未发明端倪，那阵法当真有些作用。 待到行至门外，顾垚转身又取出一物笑道：“就送到这里吧，这是一瓶真炁丹，奇尔发觉修为停滞或是玄炁亏空时，可食一枚当有奇效。不必推托，这是第一名的嘉奖。” 话罢就将瓶子丢给游苏，游苏只得伸手接过，他还欲感激，却发明顾垚已不在原地，没了踪影。 游苏一左一右捧着两件礼物，暗叹自己那日帮顾垚做戏没有白做。这顾垚算不上没有瑕疵的真小人，但也绝不是个坏人。 游苏默默支起宝贝，终是放下了始终提着的心神，遂关上门继续思考起那一剑的门道。 待到日薄西山，游苏觉得自己隐隐曾经能再次看到那抹灵光，可还差一点能力抓实它。他实在觉得玄妙至极，在找机遇问顾垚还是问师娘之间，游苏还是先选择了师娘。 他站在主厅门外，每次打扰师娘之前他总得先做一番心理建设，因为无论是师娘这个身份还是师娘这个人，都给他一种高不成攀的感到。 游苏清了清嗓子，叩响了门扉： “师娘？” 又是过了一会儿，师娘清凉而空灵的声音才幽幽传来，游苏听着竟然觉着有些遥远。
“何事？” “我今日练剑，遇到一些问题。盼望师娘替我解惑。” “问吧。” “昨日我与别人比试时，最后有一剑极其的玄奇。当时我的脑海里空空如也，唯一的念头就是必然要把这一剑给挥出去，而我的身体和我的剑也都在呼应着我，感到全部的力量都涌了出来，可这一剑并不是鸳鸯剑经中的招式，我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就做出来了。当时如果我不支手，我甚至觉得接剑的那人会死。而今日我再念回忆起那种感到时，却始终不得方法。我不大青丝生了什么，所以念问问师娘。” 沉默片刻。 “是剑意，不过还不完整。” “剑意？”游苏当然听过这個词，只是不清楚具体是为何物。 “你师尊没教过你？” “额，没教。” “书阁北墙第三排有一本《剑修初论》，第六十九页开端，可以让你师妹读与你听，并让她也读一读那本书。” 游苏倍感瞎子的无奈，他对剑的晓得仅限于师尊为他念过的鸳鸯剑经。 师娘或许是觉得这问题太甚根底，才懒得与我多费口舌吧。 “多谢师娘。” “你这个年纪就能意会剑意，很不错。”师娘冷不丁地夸赞道。 游苏心中那一点点的不悦也随之烟消云集，他像是第一次吃到糖果的稚童，喜道： “多谢师娘夸奖。” “嗯。” 师娘的声音十分冷漠，但游苏还是喜滋滋地退开了。 待到傍晚，姬灵若也醉了，游苏便急速带姬灵若去取了这本书托她念给自己听，这才晓得“剑意”是为何物： 修行者挥剑会附有玄炁构成的气韵，而剑意就是气韵的极致，也是持剑者心中剑道的极致。 有的人在雪山上养剑百年，得霜雪剑意出手便是冰冻三尺；有的人茕茕孑立、伤春悲秋，剑意必然悲凉凄苦……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剑道，自然也有不同的剑意。但能将自己的剑道走到极致的人太少，所以能意会剑意者也太少。 照书上所言，游苏才大白自己此时所处在什么样的一个阶段：他剑中气韵已趋近极致，可他还没有确定何为自己真正的剑道。只有通透了这一点并一以贯之，他能力获得独属于自己的剑意。 游苏心中并没有过多欣喜，他只觉这是他应得的。他作为一个瞎子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剑，无数次的挥剑也让剑相信了他，这无关天赋福源，这是他自己种得的道果。 搞清楚之后游苏便准备赶去赴宴，临走之时被姬灵若喊住，被其逼迫着换上了一身少女精心搭配的打扮。虽然用的还是游苏的旧衣服，但至少现在的游苏看上去确实光鲜了不少。 姬灵若心满意足地看着游苏的背影，心中自得地念道： 她的师兄作为升仙会的状元郎，除了技压群雄之外，相貌气质也当是如此才对。 夕阳暧昧的稀光下，游苏的背影愈发含糊，姬灵若觉得有些奇异，她的眼力明明很好，游苏也没走的太远，可怎么总感到……有团雾在弥漫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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