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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0章 换个肩膀捏
断定一个人是否成生很俭朴，看他怎么认识这个世界就可以。
如果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好人与坏人，那么他是不成生的；如果他认为世界上的人分为守规矩的人与不守规矩的人，那么他就稍微成生了一些；如果他认识到世界上的人分为能控制自己的人与不能控制自己的人，那么他就成生了。
成生的人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先处置表情，后处置事情，避免表情影响决策和行为。
就像现在。
郑清觉得自己成生了。
因为他没有因为暗戳戳的恼火而把黑宝石猫变成石头，也没有因为一时的惊慌失措而逃之夭夭。相反，他异常镇定的站在了狐狸与女巫之间。
热闹而安静的泉客来圩市上，狗子在前，年青的男巫、女巫以及青色的大狐狸在后并排而行。女巫在左，狐狸在右，郑清居中，他的左肩趴了一只黑宝石猫，右肩挂着一只白玉猫，怀里抱着一条小狐狸。
小狐狸曾经从紧鼠模样恢复到常日的巨细，一路上与两只猫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但热闹是它们的，郑清只觉得吵闹。
因为他必须持续过滤掉怀里与摆布肩膀上传来的噪音，仔细捕获女巫与大狐狸之间‘亲热友好’的交流，确保自己没有错过某些可怕的字眼儿。
“……姚院长都说了，要大家注意安全，您把咚咚带来圩市，是不是有些欠妥。”说着，女巫瞥了一眼郑清怀里灰扑扑的小狐狸，补充到：“——小孩子染毛不好。”
“她的毛色就是一点天赋魔法，哪里必要染色。”
大狐狸脚步轻盈，语气轻快：“并且，老话常说，小孩子到三岁就尽完了一辈子的孝……我只是念让咚咚在三岁前尽可能多的尽尽孝罢了。”
小狐狸的大尾巴优雅的搭在郑清脖子上，郑清掂了掂她轻飘飘的分量，没觉到一点儿孝心，只感到那尾巴仿佛一条绞索，随时都能绞死自己。
“——都是那些乌鸦闹的１女生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埃”
大狐狸仿佛颇有同感，眯了眯眼睛：“我记得王尔德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活着给大家带来幸福，有些人死了给大家带来幸福……”
说到这里，她突然歪过头，看向郑清：“……你觉得他这话有没有事理？”
“啊？”
郑清仿佛刚刚从梦中惊醉，吐了一小口唾沫——他感到自己嗓子像是发炎了，吞口水就像吞刀片，但本性却强迫他不息重复这个进程——他的眼珠灵活的瞟动着，左看看，右看看，确认两人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后，心底顿时一慌，溘然看睹不远处一群灯火虫正追一一条长着鱼鳍、闪闪发光的黄色小蛇，下意识伸手一指：“那是什么蛇？竟然在发光１
大狐狸与女生齐齐看了过去。
“是鯈（tiao）（rong）。”
终究大巫师睹识更多一些，狐狸只用了几秒钟，就给了郑清一个生僻的名字，同时俭朴解释道：“这是一种末涂河里的生物，虽然逐水而居，却是干旱的预兆……换句话说，你看它追逐的是水，现实上它追逐的是干旱。”
即便以郑清小巧的脑仁儿，也能从这句话里咂摸出几分舛讹劲。
只不过还没等他回过味。
耳边就传来一段更令人玩味的话。 “——确实风趣。”
蒋玉打量着那条小蛇与那些灯火虫，突然笑了笑：“鯈（tiao）（rong）是逐水的，虫子是追光的，人是趋利的。没有原因的追逐，是不存在的。”
每句话都在聊那条黄色小蛇。
每句话又仿佛跟那条小蛇完全没有关系。
青色的大狐狸优雅的甩了甩尾巴，轻呵一声：“人的本性是趋利的。在规则范围内寻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是本性与理智互相结合的必然结果。所谓‘巫师大而随心所欲不逾矩’就是这个意思。”
郑清此刻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唯恐身旁哪位突然开口，询问他有什么意见。
这种不讲事理的事理，他哪里有什么意见？
喵！
毛豆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冲郑清叫了一声。
男巫顿时如获至宝，循声望去，恰巧看到萧笑一行人刚刚从一爿小店里出来，三人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博士１他迫不及待的挥了挥手。
萧笑抬头，只一眼，就连忙拽着张季信宇辛胖子向另一个偏向拐去，大声埋怨起来：“啊，我念起来了，你不是说要卖芒草的吗……”
“刚刚不是曾经卖光了吗？”胖巫师没有看到郑清一行人，所以声音里满是困惑。
“不，你还没卖１萧笑语气坚定的反驳。
郑清哪能让他们就这么溜走。
他三步并两步，追上几位同伴，把波塞咚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从灰布袋里摸出一串用麻绳系着的肉干，一把塞进萧笑怀里：“……这是给你买的鴢yao鸟肉干，别客气１
“我要这玩意儿干嘛？”萧大博士一脸懵逼。
“给你家乌龟配饲料碍…你不是说你龟甲不够用了吗？鴢yao鸟肉干能促进繁衍，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龟壳不够用了。”
矮个子男巫一脸无语：“——你晓得把小乌龟养到出壳必要多长时间吗？等这些鴢yao鸟肉干喂的乌龟壳能用，我早就从学校结业了１
“说不定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辛胖子此刻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大狐狸与蒋玉，仿佛是在接萧笑的话茬，却大有深意的拍了拍郑清肩膀。
郑清深吸一口气。
保持着内心的安静。
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再说下去，就不体面了。究竟这一圈人里，争论或有输赢，唯有他毫无胜算。
“你还记得上次给我们占卜的鱼人老祭司的帐篷在什么处所吗？”他伸手捏住萧笑的肩胛骨，语气带着不甚较着的要挟。
“嘶１博士轻吸一口气，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带你去就是了－…下次能不能换个肩膀捏？”
唧唧唧唧！
波塞咚挂在郑清脖子上，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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