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冷哼了一声，声音傲娇起来。
“刚刚得到四万万两银子，还怕交兵没钱没银子吗？”
敢情那四万万两是他挣回来的。
王怀就笑笑，再给他挖个小坑。
“秦淮河水患，应天府淹掉良田，有两万顷吧？”
“两万顷不过少支十万石粮的税，加上房舍，拿出两十万两，足够吗？”
朱允炆自信说着，腔调愈来愈高。
老朱举头西北望。
“哪里指应天府，连咱老家凤阳都到处饿死人，就算两十万好了，朝廷能出几个两十万两赈灾？”
王怀却摇了摇头。
“你怕是对算法有什么误解。”
“只算朝廷的税，不管公民吃饭，不管公民住房了吗？”
“滔天的洪水事后，农田和房舍有幸免的吗？”
“朝廷的粮食税按两十税一，少支十万石税，意味着公民少的多是两百万石粮……还有住房呢？”
王怀话音落下，朱允炆感到菊花一紧，又中招了......
有黄子澄在，肯定不会犯这种新手过错。
朱允炆扫过老朱和阿标，感到背错课文没被先生发明的庆幸。
阿标确实没空纠结朱允炆的片面，心中敲起了算盘，表情凝重。
“全国赈灾，大军出征……就算有那四万万两银子，明年如果没丰支，六千万公民苦矣，大明危矣。”
老朱听罢，咬了半口的太师饼都吐不下了。
王怀暗念，撤藩归撤藩，还要裁老子军？
不给老朱补几刀狠的，都不晓得肉疼，王怀视而不睹，神情自若。
“陛下，今年很残酷，明年更残酷，你以为后年苦尽甘来？对不起，还要一百个三年！”
王怀的话，像菊花下的炮仗炸了，阿标跳了起来。
老朱凶猛咳嗽起来，太师饼都被冲上来的气喷了出来。
接着双眼鼓起，难以置信。
朱允炆内心感到人生达到了巅峰，一副抓住你痛脚了吧的同病相怜，开启了杠精模式。
“信你个鬼，有一年灾，睹过两年灾，书上说有三年灾，哪可能三百年的？”
经验也告诉老朱，这不成能，他打死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但这话是王怀说的！
老朱转向朱允炆，表情严厉。
“书本的学问，是最靠谱的学问；书本的知识，也是最没用的知识；你这些‘书上说’，是从哪说来的？”
朱允炆感到屁股下不平了，渐渐变成了坑，自己挖的坑，只能哭着也要填完。
“黄子澄......”
老朱一听这名字，脸色唰的一下黑了，声色俱厉。
“黄子澄？你记得朕说过什么？叫你别跟他交游！看来朕的话，比不过一个国子监酸腐学士！”
朱允炆手足无措的跪下，一切的辩白如此苍白无力。
往大了说，这是欺君之罪，越描越黑！
过了片刻，老朱脸上涌起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学着王怀语气，一声长叹。
“算球，算球！起来吧，允炆还没用早膳吧，着厨子做一份，吃饱回去读书。”
朱允炆如坠冰窖，皇爷爷发飙还好，他客气关心起来，只有对父亲是真心的。
父亲之外的人，皇爷爷已当是路人了。
皇爷爷每睹王怀必发飙，可是发飙一次，关系又近了一层。
现在关心朱允炆早膳，这皇太孙曾经走到了弃子的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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