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把乌黑丹丸，交给小五，一锅水放三颗就足够了。 熬开后，寡人排队取水，也是由小五她们给盛，一人喝下一碗，就能老气横秋。 这些人对秦桑和小五自然是感恩戴德，连带着三个丫头也被千恩万谢。 她们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脸上的灰尘被热气熏掉不少，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露出笑容。 “小神仙姐姐，你不利落索性吗？” 最小的那个丫头，身高还不如小五，干不了重活，跟着小五打下手，仰着小脸，看到小五的表情一直平平淡淡，脸上也没有笑容，困惑的问道。 小五给面前的人盛好一碗丹水，歪了歪脑袋。 “谢谢小神仙！谢谢神仙救命，以后我们百口必然天天拜您，给您磕头……” 那人不停鞠躬，发自内心的感恩，小心端着丹水退出去。 小五念了念，道：“挺好的。” 小丫头更迷惑了。 秦桑眼光从小五身上移开，看向旁边一处空地：“是地皮到了？何不现身一睹？” 只睹地上腾起一股白烟，显化出一个身材矮小，手持策地杖的老者。 “本方地皮，睹过上仙，”地皮躬身睹礼。 “贫道清风，不敢称什么上仙，”秦桑微微摇头，扫了眼长长的队伍，溘然语气一转，“贫道本以为这方地界没有神灵。” 地皮露出尴尬的表情，连声解释：“并非小神不念尽一方地皮之责，可世界大乱，妖魔游荡，有些竟敢猎神为食，疯狂至极。小神神力低微，哪敢现身，只能自毁庙宇，龟缩山野，藏于山水之间，苟延残喘。睹道长义举，才敢现身一睹。” “是暮落山的妖魔？”秦桑看向西方。 地皮点点头，“若只是周围的妖物魔修，我等还能压制。前些年，它们竟勾连了暮落山的妖魔，潜入境内，破城杀神，首都隍大人不幸战死，被打碎了神像。神道崩溃，境内的正道仙修人人自危，连第一大派守龙山都被逼得迁宗，再也无人能约束它们……” 说着，地皮叹了口气，“听说越靠近暮落山越惨，妖魔以凡人为血食，有的一国都被吃空了，好点儿的也是当牲畜豢养，将凡人养肥，推动他们同室操戈，以血肉铸台，修炼血魂之类的邪功。有能力保全自己的国家和正道仙修，也只能明哲保身，苦苦支撑。听闻东边的情况好一些，道长是从东边来的吧？” 正说话间，队伍后面突然喧哗起来。 几个大汉从队伍后面赶上来。 这几人一身匪气，彪形体壮，在一队羸弱的公民之间显得扞格难入。 领头的满脸横肉，眼睛透着凶光，其他人都很畏惧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生怕被盯上。 “老大，神仙就在那！” 一个光着膀子的同伙拽住头领，向前指了指，小声道。 空间不够，排队的队伍拐了好几个弯，他们来到第一个拐弯处，躲在人群后面，隔着人群的裂缝不雅望。 头领眯了眯眼睛，“是真神仙？” “那可不，老大你看那些喝了药的，一个个老气横秋，肯定是神药！仙药！喝一口都能长命百岁！咱们快去排队吧，晚了就没了！”同伙舔了舔嘴唇，眼神中充满贪婪。 “这么多人，排个鸟！仙药够几个人分的？” 头领冷哼，突然看向身边排队的人，盯着别人，一言不发。 他不用说话，眼神如恶狼普通。 被他盯住的那个人心惊胆颤，身体微微发抖，向后缩了缩。 壮汉一个个盯过去，队伍竟硬生生挤出一小片空间。 队伍本就拥挤，硬挤之下，有老人站立不稳，被挤倒在地。 老人急火攻心，颤巍巍指着几人，“你们！你们敢在神仙面前放肆……” “哎呦！老人家小心点儿。” 头领箭步上前，把老人的手臂按下去，不由分说将他搀起来，一脸关切。 可他的眼神却如刀子普通，仿佛在说，老东西，爷爷记住你了！ 纵然隔着人群，又岂能瞒过秦桑等人的眼睛。 “喂！地皮老儿！” 朱雀从秦桑肩头跳到地皮身上，把地皮吓了一跳，才知这只火鸦也是有道行的，急速赔笑。 “这位妖仙有何吩咐？” 朱雀扭着脖子盯他，“你是这里的地皮，就算不敢现身，这些人干了什么，你不会不晓得吧？” “只要在这吴杜山附近，晓得！都晓得！” “我问你，这些人里，有哪些奸淫抢劫，甚至吃度日人的？”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地皮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举起策地杖，接连指点，什么人干过什么，都如数家珍。 朱雀听罢，张口吐出一团火，分化火星，集射而出。 ‘砰！砰！砰！’ 那几个大汉正谈笑风生，突然仰面栽倒，眉心有一个微不成查的小洞。 别处也有类似的情形，引得阵阵动乱。 秦桑看着朱雀。 “你只说你和小五不杀人，我可没说过！把丹药给这种人吃，岂不是浪费？”朱雀哼着从人间学来的小曲儿，避开秦桑的眼光，蹦到小五身上。 秦桑道：“这些人是去前面的度支国，我不雅度支国并无乱象，律法严明，应当不会放任暴徒。” 地皮拱手，“道长说的是，小神本也计划，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通报给度支国的同道。不过这位妖仙的做法也是民怨沸腾，几位上仙都是仁义无双，是公民之福，我辈之幸，世界之幸！” “你不用奉承我，贫道不是救世济民的圣贤，只能送他们一顿饱腹，支撑几日，走到度支国，自谋生路。” 秦桑摇摇头，“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护得了一地，护不了这全世界！” 他是说过，要通过治病救人，为小五寻找压制魔意的契机。 可他心里异常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更加大白，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他一人之力是改变不了的。 他没有不切现实的念法，一切随缘、随性。 地皮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他曾亲眼睹过守龙山宗主，气量气度远不及面前的道士，本以为有得道高人下山渡世，扭转天地。 一锅锅丹水发放下去。 太阳落山，炽烈消减了些许。
最后一丝晚霞被山影遮挡，暮色四合。 就在此时，正和地皮说话的秦桑，冥冥中感到一丝异样，猛然仰起头！ 尚未完全黑下去的夜空，显露一抹月影。 月影高挂天边，离地面极远，遥不成及，月光微弱，甚至还不如周围的星光。 渐渐地，月亮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月晕边沿显露淡淡的红光。 红光仿佛是从月亮后面冒出来的，几息之间就变得异常较着，不是纯粹的红色，而是血色的赤红，在月晕外围又套了一个血色的月轮。 红光仍在不息扩张，比月晕还大，比月光还亮，甚至令月亮也染上了血色！ 此情此景，好似月亮后面又升起了一轮血月，但从地面又看不到血月的真正模样，被月亮遮盖住了。 双月同辉！ 舛讹，是三月同辉！ 秦桑瞳孔微微一缩，发明随着红光的出现，月光下竟又出现了一团稍暗些的月光，巨细不及月亮一成，但较着比星星要大，像是一轮小的暗月。 暗月正绕着真正的月亮缓缓动弹，一会儿藏在月亮背后的血光里，一会儿又出现在月亮正面，融于月光之中，常人难以察觉。 血月、月亮、暗月，三月同辉！ 地皮看到秦桑的活动，也望向高空，看到天象变化，面露惊容。 月光被染成血色，撒在大地上，即便是凡人，也发明舛讹劲了。 “天哪！快看天上！” “月亮变红了！” “血月！是传说中的血月！” …… 红色的月光落在地面，将大地、群山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寡人感到自己好像置身于血海之中，睹识过战场惨烈的人，更是勾起了痛苦的回忆，满脸惊恐。 “这是兵杀之兆！”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月亮都染血了，全部人都要死，都要死……” 他们刚获得神仙拯救，离开苦海，不料天现血月，世界皆赤！ 恐惧蔓延，陷入深深的发急。 甚至连地皮都喃喃念道：“血月现世，难道世界当真要水深火热吗？” 火域道场。 秦桑本尊此时也走出了洞府，也和化身一样，望着天上的血月。 他进入大千三百余年，尚是首次睹到血月，之前也从未听闻过这等奇事。 为何会如此，是一般的天象，还是另有玄机？ “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血月？” 秦桑问地皮。 地皮迟疑道，“小神看过一位山神笔迹，上面记载有血月，他搜集典籍整理得知，血月出没不定，少则几百年，多则几千年，奇然一个时辰，奇然天亮才会隐去，没有规律，不知何故，猜测乃不祥之兆……” 秦桑若有所思。 地皮口中的世界大乱纯属谣言蜚语，他可以肯定，血月并非独照此地，不知离这里几万里。 此时此刻，很可能整个大千世界都被血月照耀着，即便是不祥之兆，也不成能单单预示这里。 就算整个云都天治下的疆域，只怕连大千世界的一角也算不上。 既然千百年一次轮回，也是一种规律，或许大千世界特殊的天象，或许是有人在施展大神通。 秦桑不由念起藏在月中的南天门。 “不要怕！有神仙在，神仙会救我们！” “神仙救命！” 经历最初的慌乱之后，有人高喊。 寡人如梦方醉，又纷纷跪地叩拜，祈求庇护。 秦桑一直望着天上的血月，睹血月和暗月现世之后，没有继续变化下去，一直保持着这种情形。 他看不出所以然，不再关注，继续询问地皮：“你可知，附近有哪些门派势力，以雷法著称？” 按照秦桑的推断，法坛就在附近，只不过范围有点儿大，附近几国都有可能。 地皮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小神最喜结交朋友，大乱发生前也算交游广阔，对那些名门大派都有晓得。他们最多兼修一两门运雷之术，没有真正倚仗雷法，以雷法立宗的。” 秦桑皱眉，念了念，继续问道：“有没有山人高人？” “山人自然是有的，对于道长而言，只怕算不得高人，”地皮不动声色拍了个马屁，将他晓得的都说了出来。 秦桑都记下，寻找法坛，从门派和修士入手自然是最快的，实在不可，只有一寸寸搜索。 接着，秦桑又问出附近都有什么妖魔，放开灵觉，越过吴杜山。 远方，山里的修行者，在人间肆意妄为的妖魔，任何妖邪都无法遁形。 ‘呼呼！’ 群山之中，风云色变。 毫无征兆，山里刮起凶猛的狂风，一阵飞沙走石。 山里的修行者莫名感到一阵冷意和不安。 突如其来的邪风，再加上天上的血月，这个夜晚太诡异了。 它们打了个冷颤，念要返回洞府巢穴。 秦桑抬手向前一抓。 被秦桑锁定的全部妖魔，溘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住自己，动弹不得，接着被一股巨力凌空摄了起来。 甚至，正在洞府巢穴里的妖魔也无法幸免，阵法禁制形同虚设。 ‘呼呼！’ 狂风卷起一个个身影，这些身影奋力挣扎，但杯水车薪。 土道旁。 ‘砰！砰！砰！’ 地皮呆呆看着天边，只睹一个个妖魔从山里飞了出来，狠狠摔在他面前。 这些妖魔，绝大大都修为都比他高，都是他不敢招惹的，此刻却像鸡仔似的，狼狈不堪，毫无抵抗之力。 眨眼之间，地上摞了一大堆，有妖物，也有修炼魔功的邪修，一个个惊恐到了顶点。 秦桑不理会这些妖魔讨饶，屈指弹出一点灵光，没入它们眉心，轻而易举控制住他们神魂。 最后取出一点魂光，封进玉佩，交给地皮。 “贫道不雅你不甘现状，念必也是心存抱背。拿着这枚玉佩，便能掌控它们生杀大权，论罪斩杀也好，使令它们助你斩妖除魔也罢，随你处置。” “这这这……” 地皮捧着玉佩，嘴唇哆嗦，堂堂一方地皮，竟冲动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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