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自由。”
“新学……”
杨修独自喃喃着，尤其是当他听到何晏那句发人深省的提问时，整个人都变的有些失魂落魄。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就是现在全部人活着的意义。
仿佛除此之外，全部的活法都是大逆不道的。
王莽是舛讹的。
张角是舛讹的。
曹操也是舛讹的。
当共识成为准则后，全部人的人生都被支束，化作支撑皇权最坚固的城墙。
现在何晏却说，他念将这座城墙一脚踹开！
这有可能吗？
何晏看了眼杨修，当然有可能！
世家的诞生，从本质上来讲，就是对皇权的抵抗。
说的笼统点，就是处所对中央的抵抗。
因为汉延续秦的大一统压根就是建立在“弱枝强干”根底上的强权统治。若是处所不抵抗，全部人都得给他刘家人看皇陵去。
于刘氏，弱干强枝自然可以永享太平。
但对于关东公民，那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在西汉末年，世家抵抗过，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只是可惜最后被刘秀这个刘家的超级天才给吞掉了胜利果实，并未完全捅开皇权的铁幕。
现在，何晏念要让全部的世家继续联合起来，踹开皇权构成的那道壁垒，让全部人支束的人生重新发集开来，变的多姿多彩。
何晏的追求与世家的追求动身点或许不同，但是眼下他们确实是有共同的敌人，同时也是新学的敌人——皇权，所以何晏并不担心自己背后空无一人。
“慎侯之志……是不是有些太远？”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远，自然是远。
要说容易实现，那何晏自己都不信。
但至少和儒家“三代之治”的乌托邦来说，何晏觉得新学要达成的目的曾经低太多了。
“三代之治”还有佛家的“极乐净土”都有人信，何晏不觉得“追求自由”要差到哪里去。
归根到底，只要人们心中还有对幸福生活的憧憬，那这些言论就都有足够的市场。
何晏要做的，只是将这个看似哄人的鬼话变的尽可能贴切罢了。
杨修听出何晏的坚定后表情极为复杂。
“若真能实现慎侯所愿，我杨修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杨彪：“你瞎说什么呢？还念让我青丝人送黑发人不成？”
何晏：“……”
杨修也没有理会自己时不时抽风的老父亲，反而是向何晏请教起来。
“还请慎侯教我，若是在关中开设工厂，该以何种所为？”
何晏答道：“自然是关乎民生的‘衣食住行’四道。”
这回答让杨修为难起来：“慎侯，其他处所可没有你这样的奇人，稍做改良就能让纺织机增产数倍。”
“其他人若是学你，十有八九都市亏空……”
何晏看杨修还是没有意会，不由叹了口气：“德祖常日不是聪慧的很吗？怎么如今会被这种问题难倒？”
“呜……”
从小到大，杨修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自己脑子不灵光。
但偏偏说他的人是何晏，杨修也是心甘情愿的认了。
“德祖，新学啊！新学！”
“实践啊！探索啊！这些东西我不都在粪肥的事情上教过你一次了吗？”
杨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何晏再次提点杨修：“没有头绪，大可向民间征集，不要小瞧那些百工之人的智慧。有些事情他们虽然不晓得原理，但经过祖祖辈辈的经验，技术实在曾经异常成生了。”
“以重金买走他们的技术，再造就新学的士子对其探求。如此循环往复，德祖难道还愁无法提升工厂的效率吗？”
杨修重重一拍手掌：“妙啊！”
“格物致知，格物致知……原来这才是格物致知！”
杨修这一刻拨开云雾睹天日，守得云开睹月明。唯一的遗憾就是感到自己之前大半辈子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慎侯……我觉得你该自己写一本新学的经义！”
杨修眼中尽是埋怨：“华公、陈群，还有我爹所作的种种新学经义底子没有一个能说到点上的！你放任这样的新学传播岂不是误人子弟？”
何晏笑而不语。
或许华歆、陈群、杨彪他们所理解的新学与何晏念传播的新学都有着不小的偏差，但他们所理解的新学却是最适合这个期间的新学。
就如何晏不肯意给小邓艾透漏太多一样，对待新学同样如此。
治大国如烹小鲜，更何况是改天换地的大事？
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杨彪听到杨修竟然是敢埋汰自己，立即怒视着杨修。
但当杨彪念到方才他两人说的话自己竟然是有一大半曾经听不懂……或者说听懂了但却无法接受的话时，杨彪的眼光也是慢慢柔和下来。
这世界，终究还是属于年青人的。
相比于何晏与杨修，杨彪全部的身心都已投入到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弘农杨氏身上，念要再转过弯来已是不太可能了。
“贤侄。”
杨彪叫住何晏：“无论如何，此次算是我杨氏短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前来寻我。”
“杨公言重了。”
何晏顿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实在我还真有一件私事念请杨公帮忙。”
“但说无妨。”
“在扶风郡有个唤作马钧的少年，不知杨公能否替我将他和他的家卷接到许昌来？”
马钧？
杨彪听到此人姓马，稍微有些担忧：“此人与西凉马腾可有关系？”
马腾作为西凉军阀在关中还是异常刁悍的，杨彪也不敢打包票说必然能带回马家人。
“杨公宁神，马钧并非马腾族人。”
“那就好。”
杨彪紧了口气：“此事就交予我了，必然替慎侯找到此人！”
只要不是马腾的族人，作为关中土霸主之一的弘农杨氏来说这的确不要太轻紧。
何晏又说了马钧的几个特征，比如家境清贫，比如表字德衡，再比如……马钧有口吃的弊端！
一说到这，何晏再次感叹起自己身为父亲的称职。
幸好马钧也是个小结巴，以后就算和邓艾在学术上吵起来两人也是半斤八两。
如果是小卧龙过来……啧啧！那小邓艾不得被喷个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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