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森·巴赫，你在这儿做什么？” 背着双手的布洛恩脚步停在求真俱乐部门外，纤细挺拔的黑色正装和硬领白衬衫，托举着一只高顶丝绸礼貌，暗藏在帽檐下的冰蓝色眸子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像是会在街头拐角，咖啡馆靠窗座位遇睹的朋友。 就在布洛恩出现的同时，正要告其余科尔·多利安溘然停住了要关门的右手；嘴角挂笑的年青审判官眨眨眼，好奇的在门外的两人之间打量。 这一刻，微笑的安森身体钉在原地，感受着同时从死后和身前投来的眼光，两侧的鬓角微微渗出些冷汗。 怎么办？ 自己要怎么解释，才不会让黑法师的亲信和教会的审判官在腓特烈大街上掐起来？！ 内心一团乱麻的安森挑起僵硬的嘴角，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心跳，回首望向年青学士： “布洛恩，你怎么会在这儿？” 年青学士微微耸肩，背在死后的右手举起一只封好的纸袋，左手的细长手杖指向俱乐部一旁的咖啡馆：“烟草。” “这家咖啡馆的烟草异常不错，价格稍微贵了些，但很值得。” “是啊，确实不错。”安森煞有其事的笑了笑： “我的房东博格纳夫人也很喜欢，她说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高级烟草没什么不同，但却有一种共同的风味。” 布洛恩微微颔首：“你呢？” 开口询问的同时，冰蓝色的眸子却停在了科尔·多利安的身上。 “我…我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安森很快控制了住自己的表情：“你看…梅斯·霍纳德传授提醉过我，在王都生活要多参与一些应酬活动。” “这位是科尔·多利安，我在求真俱乐部认识的新朋友。” “这位是布洛恩，我在圣艾萨克学院的校友，我们俩都是梅斯·霍纳德传授的学生。” 后退半步，面带微笑的安森，无比真挚的主动为两个人互相介绍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安森几乎能感到到两人视线碰撞的火光。 “科尔·多利安……” 眯起眼睛的布洛恩上前半步，将手杖夹在腋下，主动伸出右手：“没念到能在这里遇睹那个大名鼎鼎‘异端刽子手’的血脉，真令人深感荣幸。” “哪里哪里，曾祖父也只是位尽职尽责的普通审判官，砍下两百个施法者的脑袋什么的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传说而已。” 满脸堆笑的科尔连忙握住了布洛恩的手，眼神中对年青学士充满了敬佩： “您竟然是那位声名卓著的梅斯·霍纳德传授的学生？哦…竟然一下子就认识了那位传授的两个学生，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表达我有嫉妒了！” 表情淡漠的布洛恩感受着手掌间传来的力度，轻轻勾起了嘴角。 两人你吹我捧，各自一副相睹恨晚的表情；如果不是咒法师的能力强化了自己的不雅察力，注意到两个人的手一个攥住手杖，一个曾经垂在枪套前侧，安森说不定就真的信了。 ……信才有鬼了。 “嗨，说真的，您和安森应该经常来这里坐坐，我们求真俱乐部的设立初衷，就是要让人毫无拘束的享用阅读的乐趣，异常适合你们。”热忱无比的科尔开端主动邀请道： “要是表情沉闷，我们的地下室还有私人靶场和一个特殊的小处所，可以纵情的发泄一下，让表情好起来。” “这样的话，我也推荐您奇然间来一趟圣艾萨克学院。” 布洛恩微微一笑，冰蓝色的眸子也变得无比温和：“虽然平时学院是封闭的，但梅斯·霍纳德传授奇尔会在假日举办一些私人课程，我可以为您留一个靠近黑板的位置。”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安森拼命抑制着自己嘴角抽搐的冲动，微笑着不息点头，奇尔插嘴说两句没营养的废话。 在足足三十分钟的扳谈事后，三人终于彼此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科尔·多利安再三邀请布洛恩必然要常来求真俱乐部做客，并表现会为他准备一份绝对意念不到的“惊喜”。 不苟谈笑的年青学士只是点头，微笑着和安森登上了同一辆马车。 ……………… “他们终于盯上你了？” 摇晃不止的车厢内，这是沉默且表情恢复淡漠的布洛恩，在马车终于离开腓特烈大街之后的第一句话。 眼光凝重的安森重重点了点头：“那个人……” “科尔·多利安，求真修会次等审判官，拥有圣杯骑士血脉的天赋者。”布洛恩打断了他： “我对他的晓得仅限于梅斯·霍纳德传授的评价：一个毫无信奉，可以为了工作微笑着打爆别人脑袋的伪信徒。” “宗教审判所派这个人和你交涉，证明他们还没有找到绝对的证据，或者说他们眼下只能确认你和梅斯·霍纳德传授的关系，认为你是一个异常慌张的线索。” “如此一来，他们会针对性的对你进行监视，但考虑到你曾经是次序教会治安军的最高指挥官，这种监视必然是被动且充满弹性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依靠身份便利，次序教会乃至宗教审判所的全部计划，都不成能绕过身为治安军最高指挥官的…你。” 说到这儿，深吸口气的布洛恩，嘴角露出些许的弧度： “干得漂亮，安森·巴赫阁下。” 这一瞬间，内心紧口气的安森用略有些冲动眼神望着对方，抬高嗓音沉声道： “一切都是为了黑法师，为了旧神派的大计划！” 好险好险…差点儿以为自己要被当成叛徒了。 不苟谈笑的布洛恩满意的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点燃。 所以你真的是来买烟草的是么…安森紧抿着嘴角，对着吞云吐雾的布洛恩沉声道：“事实上…为了争取我对他们的信任，求真修会曾经告诉我了他们的一部门计划！” “哦？”年青学士眼前一亮，表情中带着预料之外的惊喜。 “通过从近卫军手中晓得到的情报，他们曾经晓得了梅斯·霍纳德传授正在搜集集落在克洛维城内的大魔法书。”安森开口道： “因为传授在圣艾萨克学院的职位，让他们不敢随便下手；所以计划应用自己手中的一册作为诱饵，让传授自己主动暴露身份！” “他们还计划应用次序教会的治安军作掩护，进一步加强对克洛维城内旧神派活动的控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认为次序教会和审判所的目的恐怕还不止于此。” “他们…很可能也在试图干涉眼下帝国和克洛维王国的战争！” 话音落下的瞬间，布洛恩托着烟斗的右手突然暴起了青筋： “为什么，你会这么念？” “因为路德·弗朗茨总主教建立的治安军，远远不止是现在的规模。”安森一边解释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份折起的文件，递给布洛恩： “最初我以为这支治安军的出现，仅仅是出于教会对近卫军能力的不信任，但当我晓得路德·弗朗茨总主教念要建立的，实在是一支万人规模的治安军时，我就发明自己可能念错的。” “不，他并非出于对近卫军能力的不信任，才念要建立治安军；而是在看穿了近卫军不值得信任后，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红砖街的暴动，旧墙街事件，还有闹得沸沸扬扬，到现在都还没完的钢铁苍穹号凶杀案；近卫军曾经无能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全部人都晓得他们被替代只是时间问题。” “而就在这个时间关头，次序教会建立了一支直属于他们，可以在王都内拥有开火权的治安军……” 布洛恩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教会在趁着战争爆发导致王都治安混乱的机遇，扩张自己在克洛维王国的权利？” “我认为不无这个可能。”安森默默道，内心深处为自己扯淡的能力十分自得。 也许路德·弗朗茨真的有这方面念法，或者说他并不是要让教会而是自己的家属控制这支治安军，否则也不会支配索菲娅·弗朗茨小姐来监管预算。 但只要枢密院和奥斯特利亚王室还没有愚蠢到变成发了霉的橙子，他们就不成能将这支治安军的控制权完全交给次序教会。 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余利益交换，弗朗茨家属和次序教会肯定也是付出了某些代价的；但那些和安森无关，他现在只念着怎么把黑法师和教会糊弄过去，安安稳稳的领自己每个月的津贴和薪水。 “第两次公序会议之后，教会就无时无刻不念着重新插足列国事务，甚至干涉王国内政…他们念要这些曾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安森继续道： “对教会而言最俭朴的方法，就是控制一个王国的首都警备；成千上万的军队，无孔不入的眼线，遍布全城的监控点，还有藏在阳影中的审判所……” “拥有了这一切，他们就能直接干涉王国政治，甚至是影响到最高决策——再对教会充满的国王，也不敢在身边有可能藏着一个审判官的情况下，做出任何对教会晦气的决定。” “王国内政会落入次序教会之手，克洛维城将再无旧神派容身之处，次序世界将回到圣徒历元年之前的黑暗期间。” 他故意做出落寞的表情，用沙哑的嗓音为自己这段现编的东西增色几分。 望着一点不像是在开打趣的安森，布洛恩久久不语。 过了很久，直至马车驶入白湖公园的时候，他才终于抬起那冰蓝色的眼光，说了句让安森有些匪夷所思的话： “原来如此，我终于大白了。” 嗯？安森愣了下。 他大白什么了？ 面无表情的布洛恩却没有做任何解释，闪烁的眼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按照梅斯·霍纳德传授的计划，这场战争决不能随便终结——只有代表着次序世界的诸王国，都被克洛维王国和帝国点燃的风暴卷入此中，并且将鲜血流干，之后…属于我们的，属于全部旧神派的‘大计划’……” “才有实现的可能。” 布洛恩微微扬起嘴角：“没错，我终于大白了…梅斯·霍纳德传授，他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让你打入次序教会的内部，让他们自以为得意的完成他们的阳谋。” “因为混乱的次序无法令克洛维王国施展出全部的力量，只有铲除掉无能的近卫军，能力让奥斯特利亚家属放开手脚，依靠高效且专业的警备军去动员这座城市的全部产能，将最后一块钢铁，最后一个青壮年送到战场上，与帝国血战到最后一刻。” “次序教会…宗教审判所…路德·弗朗茨…他们的小聪明，将彻底毁掉过去近百年建立起的平衡，为他们自身的毁灭开掘坟墓！” 看着隐隐有几分兴奋的布洛恩，安森在心底叹了口气。 也许自己上辈子选错了职业，不应去参军的。 当个演员或者励志师什么的说不定也挺适合。 “那么，传授的意睹是什么呢？”安森开口问道。 布洛恩连忙正色起来： “梅斯·霍纳德传授命我通知你，眼下既然次序教会应用旧墙街事件，正式参与了底本由近卫军一手操控的王都治安，那么我们不如反过来应用这一机遇。” “有一件事他们没说错，传授确实在搜寻王都内大魔法书的下落，但这仅仅是顺手为之，并不是这么慌张的事情。” 安森神色慎重…既然梅斯·霍纳德这么说，那证明这件事确实很慌张。 “教会的目标应该是通过治安军削弱近卫军的权威，我们完全可以帮他们一把。”布洛恩抽了口烟斗： “为了搜索大魔法书的下落，传授在克洛维城内控制了许多黑帮和底层工会；我会在之后的几个月陆续向你透露一些他们的情报，让次序教会抢在近卫军前面，以此麻痹次序教会和审判所，最好能造成‘黑法师正在竭力搜寻大魔法书’的假象。” “另外，传授还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关于‘奥古斯特’家属的研究，曾经有了下落。”他将一封信递到安森面前： “据说…这是一个存在了千年，并且被灭亡的血魔法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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