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热烈欢迎(1 / 1)

在决定继续前进之后,剩下的计划就都瓜熟蒂落了——既然不用折返,前面的道路是向导和侦查兵勘测好的,每日的物资也用不着再考虑削减的问题。 按照卡尔·贝恩的推算,最多两天后全军就能离开山区,进入平原区域,也就是图恩大公国的金石城领地内。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唯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果遇上了图恩大公国的军队该怎么办。 虽然在克洛维人的固有印象中,南部七城同盟的军队从来和“能打”这个词没什么关系,历次战争中都是充任配角和笑料的存在;但究竟对方两万人,还有一支“据说比力能打”的大公亲卫队。 而安森这边总兵力也只是刚刚两千出头,再考虑到刚刚翻越雪山,士兵们一个个邋遢不堪,从头到脚像刚刚大病初愈似的模样,也绝对算不上什么“有战斗力”的部队。 在这种情况下,安森也只能寄盼望于千万别撞上敌人的主力军,就算不得不打也尽可能避免引起纠纷;并且眼下克洛维才刚刚对伊瑟尔精灵宣战不久,以七城同盟的反响反映速度,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做好战斗准备。 实在不可,自己就带着军队在图恩大公国境内劫掠,走一路抢一路,强行军赶往鹰角城和路德维希会合;反正以自己这两千多人,能尽可能攻击图恩大公国的经济引起动乱,也算完成陆军交给自己的任务了。 另一边,还不晓得自己刚刚逃过一劫,差点原路折返的士兵们依然像往常那样,在军官的催促下开端拾掇辎重和营地,继续在蜿蜒崎岖的山麓间行进。 随着不息前进,疲乏不堪的士兵们逐渐开端发明道路两侧的冰雪不息消融,全日呼啸的暴风雪也在逐渐缩短,变得罕睹起来。 脚下的岩石和身侧的峭壁上,也逐渐出现一些绿色的陈迹,甚至就连阳光明媚的晴气象也愈来愈多;行走在山路上,不少人的额头开端有了汗珠的陈迹。 这些十分较着的变化让士兵们纷纷为之欢呼,哪怕是反响反映最慢的人也大白,他们曾经在朝着下山的偏向前进,以肥沃和富饶著称的瀚土平原曾经近在眼前了! 全军上下只有卡尔·贝恩一个人没什么好脸色: 军队离开了雪山区域当然是功德,但这也意味着他必须派专门的队伍寻找干净的水源,同时失去了风雪的掩护,这两千多号人被发明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每天光是吩咐消磨侦查兵探索地形就要花费他大量的时间,忙得不成开交。 除此之外,执行行军路线,制定发生遭遇战时各连队的部署和任务,确定营职位置,夜间岗哨支配…除了后勤可以扔给小书记官之外,剩下的全都要他一个上尉来背责。 虽然他是个领着参谋长薪水的副官,但现实工作几乎是两个职务之和,甚至连安森本人的一部门工作也被扔给了他。 在不晓得第几次被传令兵错喊成“参谋长”之后,卡尔·贝恩现在愈发觉得自己大概是上当了。 至于某位把工作甩手扔给他的副司令官,除了每天在行军时尽职尽责,以身作则的徒步带队之外,大部门时间都缩在自己的帐篷里静心书案,笔耕不辍。 卡尔一开端还以为这家伙是因为眼下的场合场面,绞尽脑汁的念该怎么和路德维希解释;结果真实情况让他差点儿背过气去——这家伙竟然还有闲心思写日记?! “四月十两日,这是一个慌张的日子,也许我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两千人的命运,虽然尚不清楚这到底是好是坏……” “四月十三日,从山崖上曾经能看睹远处一望无垠的平原,星罗棋布的村镇和棋盘一样的田野;士兵们气度轩昂,誓要在这片异国的领土上留下只属于他们的陈迹……” “四月十四日,瀚土平原曾经近在眼前,我仿佛看到了,某个伟大的使命在向着我招手……” 长长叹口气,神态疲乏的安森合上了手中的日记本,左手用力揉捏着太阳穴。 很显然,某个整天叫苦连天的副官完全不会大白,这些“日记”对安森和这两千多人有着何等慌张的意义。 作为一名征召军的指挥官,安森除了要完成陆军和上司下达的号令,保障整个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之外,还有一项正规军绝对不会考虑的工作。 那就是确保这支军队不会亏本,以及奇尔满足投资人和赞助商某些额定要求。 对于普通的征召军这些无非就是战利品的分润提成,坚持从投资人的工厂和商铺订购军需物资;让士兵们用着价高质次的武器,吃着快过期的食物,穿戴发霉的军装,致力于为客户解决仓库积压难题。 奇尔还要变身带货的“武装商队”,向入侵地区的溃兵和普通民寡兜售本国的“土特产”;两支征召军争着向敌人卖货最后打起来的情况,在克洛维陆军中连“特例”都不算。 尤其某些有着复数甚至两位数以上投资人的军队,这种问题甚至会更较着,经常会为了完成投资人的需乞降盈利做出和陆军号令背道而驰的事情,最后靠倒卖军器和吃空饷弥补损失。 作为只有一个投资人的炮灰军队指挥官,安森当然不用担心最坏的情况;但除了确保军队盈利之外,他还得满足索菲娅·弗朗茨的某些“特殊需求”。 “…我记得之前你的书记官说过,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对吧?那么从抵达晨曦冰峰开端,只要一有机遇,就把你的日记寄回来;内容越充实,越详细越好。” “事先正告一下,我在路德维希兄长的军队里也是安插了人的,要是让我晓得某人故意‘失联’或者随便写一堆东西糊弄,我可是要撤资的!” “但如果内容足够精彩——我是说详细的话,追加投资和帮你推拢其他赞助商之类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考虑……” 总而言之,为了避免军队破产溃集的悲惨下场,安森决定成为一名业余旅行小说家。 “能不能成为小说家我不晓得,但你一本正经撒谎的本事倒是愈发精进了。” 走在愈发泥泞的山路上,满身是汗的卡尔·贝恩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死后满身尘土,一个个累得恨不得直吐舌头,面色憔悴的士兵,手中的日记恰好翻到“…士兵们气度轩昂……”那一页。 “这叫艺术加工。” 安森没好气的把日记本从卡尔手里抢过来,瞥着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会有人喜欢看流水账似的的战报吗,没有点儿修饰谁会看?” “不,我觉得只要是你写的她应该都喜欢。” 嘴角上扬的卡尔,故意用十分玩味的口吻说道。 安森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场小小的插曲很快就在几个侦查兵赶回来之后宣布完毕,忙到脚不沾地的副官兼参谋长,并没有几闲心思好奇副司令官本人的八卦——虽然他真的很好奇。 “风暴团第两集兵连送回来的消息,前面有一片可以一时驻扎的开阔坡地,不远处还有一条能提供饮水的溪流。” 卡尔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到安森身侧,扯着沙哑的嗓子道:“据说底本是走私市井的一个中转站和营地,去年被图恩的军队发明和清剿之后,就剩下一片坡地了。” “那周围岂不是还会有当地的军队从这里巡逻经过?”安森顺手将身上的水壶递给他: “恰好相反,正是因为被清剿过了,所以才不会有巡逻的军队。” 接过水壶的卡尔连着喝了几大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特地问过那个向导了,虽然图恩大公国一直在严厉攻击走私,但那只是皮相上的,或者说只有大公本人会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利益。”卡尔露出了他一贯的老兵笑容: “南部七城同盟之所所以个同盟,除了军事上要抵御来自晨曦冰峰以北的要挟,更慌张的是在商业利润上达成一致。” “这里盛产咖啡、橄榄、葡萄酒、紧露,真丝织品还有种种值钱的好东西,但几乎每个国家都差不多;为了联盟,就必须在关税和价格上利益均沾才行。” “图恩大公国手里攥着连通北方的商路,自然更占优势,所以在联盟内属于要让利的一方;本国的商人出口货物也要缴纳高额的税,还要均派分润给其他国家。” “所以除了能支到税的大公本人,公国内其他商人和领主实在是鼓舞和默许走私的?”安森大致大白了他的意思: “只有等到规模大到无法掩饰的时候才会清剿一波,等到清剿之后一切照常?” “也能够这么说。”卡尔点点头: “所以实在藏不住的时候,我们也能够让那个向导帮我们和当地人沟通,让他们相信我们只是一群不肯意缴纳高额过路费的商人。” “我曾经派了几个侦查兵和向导去附近庄园和村镇转转了,等我们扎好营地,他们应该差不多就能回来。” 对于自己副官的美好设念,安森倒是一点儿也不做期望——究竟要那位被自己强行扣下来的向导如何解释,能力让图恩大公国乡下的村民们相信这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两千多人,只是一群人畜无害的商人? 但无论如何,能找到驻扎修整的营地总归是一件功德,尤其是在经历了遮天蔽日暴风雪和陡峭崎岖的山麓间之后,一片平坦开阔,并且能提供清洁水源的宿营地,在全军上下全部士兵的眼中,的确不亚于王都内城区的高档酒店。 底子不必要多余的号令,在得到了原地宿营修整的号令后,连欢呼气力都没有的士兵们连忙扔掉身上的装备,将口吐白沫的驮马身上的物资卸下来,有气无力的开端搭建宿营地。 筋疲力尽的坐在冰冷的沙地上,安森从怀中掏出了日记本,又开端了一天最慌张的工作: “…四月十五日,我们终于离开了险峻的晨曦山脉,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对那座大自然奇迹的深恶痛绝——这段划掉——的深深留恋,抓起一抔冰雪作为纪念。” “每个人都是无比的疲乏,但再疲乏也难掩他们眼神中的兴奋;因为他们晓得一个伟大的使命即将落在他们的肩头,不是为了财富,不是为了名誉,而是为了胜利,为了属于克洛维王国的荣光……” 安森笔耕不辍的写着,死后气喘吁吁坐下的莉莎不小心碰倒了旗杆,快被揉成一团烂布的独角兽王旗栽倒在淤泥坑里。 “没有一个人埋怨,没有一个人在发牢骚,全部人都在齐心协力,为了克洛维的荣光,为了这场传奇的远征奉献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 噗通! 几个筋疲力尽的士兵瘫倒在地,任凭军官们连打带骂也不肯挪动一步;最后连军官们自己也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毫无风姿的扯开上衣,连配枪掉在地上也毫无察觉。 “合法我写下这一段文字时,我们精锐的侦查兵正在赶回来,准备向我们汇报火线的消息;淳朴好客的瀚土人,无舛讹我们的到来欢欣鼓舞……” 看着不远处正挥舞着旌旗灯号旗,一边狂奔一边朝宿营地这边喊着什么的侦查兵们,安森疲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发急。 难道真的像卡尔说的那样,这附近的村民把他们当成是走私商队了? 他回过头,还未听睹动静的营地仍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筋疲力尽的士兵用铲子和对象支撑着让自己站起来,军官则连呵斥带打气的在乱糟糟的营地中穿梭,试图维持着次序;手忙脚乱的辎重兵一边忙着卸货,一边和其他人一起搭建营帐。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安森的眼光不由自立扫了眼手中的日记本。 是的,就算他们没有像自己写给索菲娅的“日记”中那样,在艰难险阻面前依然能俯首挺胸,面临再多的坚苦依然能面带微笑,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士气满满…但他们挺过来了。 他们筋疲力尽,邋遢不堪,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疲倦之色,一个个眼神空洞表情呆滞,恨不得躺在地上就永久不再起来…但他们挺过来了。 这些生活在外城区和乡下的落难汉与佃农构成的军队,只用十几天就爬过了连正规军都不敢面临的险峰,横穿了七城同盟坚不成摧的屏障…… 难道这还不够精彩,不够传奇吗? “士兵们!” 念到这里的安森突然起身,站在一堆杂物箱上对着全部人喊道: “我晓得,你们曾经被疲乏掏空了身体;我晓得,你们曾经被饥渴、严寒和汗水折磨的遍体鳞伤;我们——用我们伤痕累累,疲乏不堪的身躯,将七城同盟赖以保护他们的屏障,踩在了脚下!” “现在请你们再坚持一下,再坚持最后一段路途——因为我们的前面就是七城同盟,就是流淌着黄金与白银,奶与蜜,富饶的瀚土大地!她淳朴好客的人民,正热忱的准备驱逐我们的到……” “咚——!!!!”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巨响曾经在林间回荡。 淳朴好客的图恩人,用一发六磅实心弹热烈欢迎了克洛维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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