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于突然间变得歇斯底里的挚友忧心忡忡，艾德·勒文特还是接受了这个“特殊”的任务——在没有得到天子授权的情况下，推着整个使团忽悠北海三国，主动进攻灰雪镇和白鲸港这两处克洛维殖民地。 严格意义上说，身为御前大臣，伯纳德是有资格代表帝国和敌人交涉谈判的；问题在于他这个“殖民地总管大臣”身份过于水了，加上莫尔威斯家属在新世界底子没什么影响力，就算绘饼对方也未必肯接受，远不如一位有天子仪仗和战列舰护航的“特使”有说服力。 至于私行与邻邦交涉会不会引来天子的不满，曾经不在两人的考虑范围内了——“风骑士”勒文特家属在帝国南境实力雄厚，并且本就和皇室关系不太融洽；伯纳德现在一心念着该怎么速战速决，避免让那群活该的克洛维人继续搞事情。 只有尽快平息叛乱，伯纳德能力把天子为了甩锅扔出来的“殖民地总管大臣”头衔坐实，从往日贝尔纳和皇室能力吃到的蛋糕上分走一块，纳入莫尔威斯与勒文特家属的利益范围。 这点才是催使艾德·勒文特答理伯纳德的原动力。 究竟勒文特家属势力庞大，但同样家属成员寡多，靠家属念要拿到一官半职还要和无数同辈竞争；但如果是对外开拓…他或许能在扬帆城建立一个全新的勒文特家属分支。 带着开创新家属的勾引，艾德·勒文特踏上了前往北海三国殖民地的航程。 趁着殖民地代表还未走远，伯纳德连忙开端动员军队开赴灰鸽堡，准备合营那里市议会内部的“效忠派”对“自由派”展开一场清洗工作，将距离扬帆城近来的殖民地彻底纳入他这个“殖民地总管大臣”的势力范围。 与此同时，尽管承诺过短期内不会再登门叨扰，但这并不妨碍伯纳德将近来支集到的信息情报，尤其是关于“克洛维入侵长湖镇”的内容寄到路易·贝尔纳所在的小教堂，“帮忙”他理解眼下帝国在新世界面临的是何等表里交困的事势时事。 虽然最终目标是要挖贝尔纳家属的墙角，但这并不妨碍伯纳德应用贝尔纳家属在新世界的影响力——尤其是那些和帝国利益攸关的“忠诚派”与其说忠于帝国，不如说忠于贝尔纳家属更适合一些。 只要路易·贝尔纳肯出面，哪怕只是在总督府邸任职，都市让殖民地内的“忠诚派”认为这是贝尔纳家属的一种表态，主意向他这位殖民地总管大臣靠拢，而不是非要动用军队才肯乖乖听话。 以他自己对这位贝尔纳家属继承人的晓得，说服他只是个时间问题。 ……………… 小教堂内，一袭修女装束的精灵少女双手抱着小腿蹲下神来，指着书桌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报纸还有信笺，困惑的望向书桌后的路易： “这些都是要丢掉的吗？” “对，全部。”年青骑士趴在书桌前，面无表情的翻阅着一本，抬高嗓音道： “嫌浪费的话，也能够拿去当壁炉引火的燃料，或者把不慌张的部门挑出来——去福利院教孩子们识字的时候，或许能用得上。” “可…路易你还没有看过呢。” “没有那个必要——就算不看，我也晓得那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年青骑士淡淡道：“伯纳德·莫尔威斯念让我替他效劳，我不念，就这么俭朴。” “你确定？”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从一堆文件中抽出来的旧报纸，芙莱娅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这上面提到了许多很风趣的事情，比如说唔……你晓得长湖镇之所以富可敌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诡秘金矿吗？” 诡秘金矿？ 支视反听的路易怔了下，随即哑然失笑：“当然晓得，这个传说曾经有些年头了。”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和克罗格兄长还因为这件事兴奋了好一阵，以为新世界遍地是宝石和黄金，约定将来要到新世界冒险，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殖民地。” “为了怕被人发明，我们还把计划书绘在了床板上，约定在某个月圆之夜用偷偷造的小帆船渡过澎湃海，前往新世界。” “后来呢？”芙莱娅突然有些兴奋了起来。 “后来…那个传闻是假的。” 年青骑士合上手中的书，朝精灵少女轻笑道：“长湖镇的市议会隐瞒了他们每年和白鲸港的商业额，被天子派去征税的税吏查出了猫腻；为了继续瞒下去，就向外放出了‘诡秘金矿’的谣言。” “可是，那个税吏不是曾经发明问题了吗？” “对，但他被支买了——所以这个谣言才会传到本土来。”路易如实道。 “哎——？” 精灵少女一副失望的表情，但很快注意力就又转到了下一个“奇闻”上：“那你晓得无信骑士团吗？上面说这是一个异常神秘的地下构造，成员寡多并且几乎全部是旧神派…暗藏在新世界的每个角落，一直在伺机建立属于他们的王国！” “无信骑士团…嗯，这也是个很古老的构造了，但应该和旧神派没什么关系。”年青骑士再次摇摇头： “这些人最早是一群普世宗的骑士，发誓要非论教派的保护全部信徒，因此被称为‘无信骑士团’——类似的极端构造还有求真宗的谬误会，护国宗的至高法庭…在教派分裂期间，这类存在相当普遍。” “至于你手里的那个……”路易轻点了点精灵少女怀中的报纸： “它说的应该是后来的无信骑士团——因为教派重归教会之下，自认为遭到变节的他们和全部的极端构造一样发生了分裂，一部门选择了离开，一部门插足了教会的审判庭与判决骑士团，一部门沦为了继续打着骑士团名号的地下构造。” “但即便是这最后的‘无信骑士团’，也早曾经消亡了。” “消亡了？！” “对，大概就是几年前的事……”路易的眼角闪过一抹微不成睹的失落，迅速又恢复了一般： “他们被发明和克雷西家属的‘旧神派’有所勾结，为了彻底铲除他们，次序教会出动了审判庭和判决骑士团，合营贝尔纳家属的力量将其彻底剿灭。” 精灵少女的身体突然哆嗦了下。 “芙莱娅？” 路易关切的开口道，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要提起判决骑士……” “没关系！”精灵少女猛地回过神，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所以…无信骑士团，他们曾经灭亡了是吗？” “是的，是克罗格兄长亲手剿灭了他们…连同克雷西家属最后的族人一起，被埋葬在了燃烧的废墟里。” 年青骑士感慨道，扶着桌子站起身念要将那本书还回书橱：“虽然是为了铲除埋伏在艾德兰的旧神派，但我现在还是觉得当初的做法太甚极端了。” “但是这上面说无信骑士团依然存在啊。”芙莱娅困惑的开口道，指着报纸上燃烧的大仓库： “就在上个月，他们在计划用一座废弃的仓库当作据点，联合土著民中的旧神派控制在白鲸港掀起动乱，最终控制整个殖民地！” “这不成能！” 路易不假思索道：“这绝对不成能是无信骑士团会做出来的事情，他们的主旨本身就是否定神的存在，邪神自然也在此中，怎么可能会和一群旧神派联……” “等等！你说他们是在哪里引发的动乱？！” ……………………… 长湖镇，郊外农庄地窖内。 站在一堆装满了咸肉和土豆的木桶旁，安森死死盯着脚下被打开的活动板，一条漆黑的隧道纵贯地下深处，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敲打什么的动静。 “所以…这就是长湖镇传说中的那个诡秘金矿？” “对，就是这儿。” 背责领路的民兵团长若瑟夫举着火把，很仔细的点了点头：“虽然只是个小矿井，但据说因为经管的很好，每年差不多能挖出三四千吨的矿石，每吨矿石有将近五分之三盎司黄金的产量。” 三四千吨矿石，每吨五分之三盎司黄金，也就是最多年产…将近七吨黄金？！ 这个量相较于本土的一些金矿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少得不幸，对一个数万生齿的聚居地和商业中心而言也不是什么夸张的数字…但这里是殖民地啊！ 在贵金属和硬通货严重匮乏的新世界，七吨黄金绝对不是什么小数字，折算购买力的话差不多是本土的五六倍，偏僻一些殖民地价值很可能还要更高。 安森的表情一僵：“那长湖镇是怎么瞒下来的？” “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处所了，他们没有隐瞒。” 站在一侧的法比安略微上前半步，低声开口道：“在开掘并且盈利之后没几年，这个金矿就曾经暴露了——考虑到雇佣的工人，开凿矿井时的动静，还要购买各种处置矿石的装备，并不是什么值得奇异的事情。” “于是他们主动放出消息，将长湖镇拥有诡秘金矿的谣言集播出去，果不其然的引来了帝国的税吏，在胜利支买了对方之后顺利将谣言‘坐实’，对方则将每年长湖镇莫名增长的支入归罪于和白鲸港的商业。” “也是靠着这一点，让帝国误以为长湖镇和白鲸港商业往来亲昵，再加上每年孝敬的税支，将这里当作是必要重点布防，抵御白鲸港入侵的重镇…当然某种意义上他们并没有猜错。” 前近卫军军官瞥了眼民兵团长，默默地将视线转向矿坑：“甚至在经历了兽奴暴动后，长湖镇依然能支付帝国征缴的税支，建立自己的小型钢铁厂和军器作坊，甚至拥有了完整的防御设施。” “全部都是用这座金矿的产出支付的？” “严格意义上说，是的；长湖镇没有铸币厂，他们主要是将出产的黄金当成‘产品’对内销售，换取食盐，燃料还有本土的俭侈品，比如咖啡豆和糖。”法比安解释道： “那些才是新世界真正的‘硬通货’。” 这倒也是…安森微微颔首，就算在本土的北港或者克洛维城，畅通流畅量最高的“硬通货”也不是黄金，而是纂刻着圣徒的银币和总主教的铜板。 “对了，这个矿坑曾经开采多久了，有没有探明储量？” 安森朝举着油灯的民兵团长问道，他突然念起来王家军事学院的教科书里提到过，像这种小型矿坑的储量普通都不大，开采期长则数年，短甚至可能只有几个月。 “具体不清楚，但记得我刚来到新大陆的时候，这附近就曾经有关于‘诡秘金矿’的传闻了。”若瑟夫挠挠头，努力回忆道： “我记得我动身的那一年，好像是圣徒历…七十五年？” 听到这个数字的法比安挑了挑眉毛，视线从民兵团长那最多三十几岁的脸孔上扫过。 “圣徒历七十五年？”安森的瞳孔微微骤缩了下： “你是说这个金矿的开采时间…曾经超过两十五年了？” “呃…我不晓得，也许是吧，也许曾经超过三十年了。”民兵团长快快当当的摇头： “但您也不用太担心——头几年长湖镇还只敢偷偷的挖一点儿，据说每年有个一两吨的模样，真正成规模的开采也就是近来一两年的事情。” “多是因为克洛维和帝国的战争，从白鲸港来的商品较着减少了许多，为了继续给帝国缴税不得不扩大金矿的产量。” 所以运气好的话，这个金矿还能再继续挖上三四年，这点产量念要给一家银行做资金储备肯定不够，但控制得当，用来对冲风险外加忽悠投资人是绝对足够了。 对缺乏资金但有的是矿的新大陆，足够多的投资人和庞大的市场才是它的活力滥觞，只要能用这个金矿推拢王家银行或者其余金主，在新世界建立一个大型投资银行，就算零产量也无所谓。 念到这里的安森迟疑了下，突然开口道： “可以下去看看吗？” 就在再保险也要尽可能眼睹为实——他是真的被当初路德维希少将的“新年惊喜”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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