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顾小兮紧攥裙褶,用力之下,葱白手指的关节处隐隐发青。
清脆地吼一声后,她柔弱的身体崩直,窄小双肩和稚嫩脸蛋微微前倾,眼睛闭住,又接两连三地卖力抗拒道:
“我不要死!”
“妈妈让我活下去!”
“我必然要活下去!”
“可是,”
林辰安静地看出力竭声嘶的少女,仔细道,“你曾经死了。”
“此刻的你,只是被死气承载的一股记忆而已。”
“你走在街上,没人看得到;”
“你待在家里,邻居会以为闹鬼;”
“你接近他人,只会为他们带去灾厄;”
“你拼命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甚至连‘活着’本身,都是自欺欺人。”
每吐出一个字,顾小兮的小脸就煞白一分。
当某人冷淡地说完这番话后,她的小手已然失去全部气力,软趴趴地垂落在腿边。
“话说的这么清楚大白,那我再问你一遍——”
林辰一字一句道:“你,还愿意‘活下去’吗?”
“……”
少女沉默。
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幕幕在她脑中闪过。
独自一人的家…
热闹的公园冷落的她…
差点截止呼吸的婴儿…
躲着她走的小狗狗…
跟她做了一个奇异约定的叔叔…
还有…
今天假装没看睹,今天又特意找上门来的大哥哥。
“我…”
顾小兮好看的眼睛里,略带着些许犹豫。
不过当她念起某件事后,一下子变得果决无比:
“我愿意!”
“我愿意活下去!”
简短的话语,在客厅回荡。
林辰不禁微微一笑,内心称赞道:“心智还算坚定。”
如此,他便驱动神识,从储物卡中取出一物,放到少女手里。
“既然你不念消失,那就试着给它充电,如果你能做到,我会给你第两个选择。”
“诶?”
一时间,她没反响反映过来。
“这是一种特殊的手机,得用特殊能量充电,作为冥灵的你,体内应该有那股力量。”
“哦哦…”
顾小兮听得一知半解,有些茫然地抱着手里的大块头,左摸摸右看看。
实在,她并不等待这位大哥哥所说的第两个选择,但还是很努力地检验考试,念要帮到他。
因为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一点价值,让他陪自己多聊会天、多讲点话。
正如上次,她稀里湖涂地答理那位叔叔的要求一样。
叮。
溘然,手机传出一声轻响,屏幕发亮,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数字显露跳动。
充电中。
“很好。”
林辰满意点点头,朝向捧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说道,“我再给你一个选择——”
“你暂时跟在我身边,任务是帮我充电,作为报答,我会给你一片栖息之所,也会尽可能帮你活得像人类。”
“……”
顾小兮小嘴微张、眼光发直,她完全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
“当然,如果你不肯意,又念活下去,也行。”
林辰将前不久思量好对策一一说出来,“离开这,随便去哪都行,只是不许继续待在这片城市。”
“如果我能帮到大哥哥的话,你能奇尔陪我说说话吗?”
“看表情。”
“陪我一起玩呢?”
“看表情。”
“那——”
顾小兮的眸子发亮,一脸生动而希冀的表情,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只冥灵,“可以帮我找妈妈吗?”
林辰眉头一皱。
他晓得顾小兮的意思,是寻找她母亲的残魂。
可事实上,成为冥灵并不是件俭朴的事,其母因保护她而死,求生念头估计没那么强烈,兴许早就集失了,也或许,已化作信息元,交融在她的残魂中。
总之,一场车祸中出现两只冥灵的可能性,极低。
该直说吗?
林辰注视着少女的神情,眉头伸展,澹澹道:
“看表情。”
…
不出林辰的预料,顾小兮选择成为充电宝。
事实上,他并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地尊重一个冥灵的意睹,还替她思考良多。
只是…
林辰在少女拾掇东西的期间,不由感受着‘唯我’道心上,长出的那棵新芽。
所谓唯我,即指一切以自身利益考量,坚信自我最慌张,坚信有我便无敌。
由于在残酷的环境中培育出这种道心,林辰最初杀入灵界时,看着人族被奴役、被围剿,他虽心中不适,却并没有冒任何风险帮忙他人。
直到他后来无所畏惧,才站出来为人族而战。
所谓唯我,便是彻头彻尾的‘达则兼济世界,贫则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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