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蓟各地,闻大捷是欢欣鼓舞,山呼海啸,
那,辽东,闻漠南大捷……或者说,漠南惨败……
整个辽东,亦是在这个消息之下,瞬间笼罩了一层阳影。
惨烈的塔山攻防战,亦是骤然停滞,日夜不休猛攻了数十天的后金大军,竟第一次主动截止了攻势,隐隐竟有撤退之迹象。
如此场景,严顺亦是有些没反响反映过来,直到部将说了一句是不是侯爷在漠南赢了,严顺这才回过神来。
“派对斥候出去打探一下,好好盯着后金大军,有什么动静及时汇报!”
注视着截止攻势的后金大军,严顺沉声下达了号令。
而随着斥候的打探,早已如风普通,席卷了整个辽东的捷报,当然,对辽东而言,应该算是噩耗,亦是很快被塔山之中苦苦支撑的京军将士所得知。
满城沸腾, 山呼海啸的高呼声响彻天际,而仅仅一墙之隔的后金大军, 却是如丧考妣, 军心动荡!
后金大汗代善, 更是不顾危险,亲自赶赴宁远城, 欲面睹辽镇督师袁崇焕。
当然,漠南惨败,对后金而言, 是噩耗,但若是对辽镇而言,则无异于末日降临!
漠南大捷的消息, 随着李修特意派至辽镇的报捷信使,亦是很快便传遍整个辽镇, 对辽镇底层的公民而言,自是为之沸腾。
底层不知情的将士们, 亦是欢欣鼓舞,
但对中上层的辽镇将领而言, 此捷报, 亦或者说此噩耗, 同天崩又有何区别?
漠南大捷,后金蒙古十数万联军溃败,镇北侯携大胜之师, 浩浩荡荡的从漠南蒙古直接威逼辽东!
曾经努尔哈赤千里奔袭走过的那一条路, 如今,镇北侯,亦是走了一遍, 甚至,走得更彻底!
一路横推,一路征服而来!
什么谋划, 在这常胜之势面前, 都是虚妄!
摆布逢源两头通吃的梦,已然破灭!
辽镇, 该何去何从?
彷徨, 惊惧, 亦是笼罩了整个辽镇的上层权利阶层。
“镇北侯胜了,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宁远府衙之中,后金大汗代善, 亦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辽镇军议重地,面临辽东寡将,代善没有客套丝毫,短短几句话,让寡将皆是神色大变。
“辽镇后金结盟,夺山海关,而山海关内,大明无险可守!”
“如此情况,镇北侯必定退军,今后疲于敷衍!”
“待大明天子驾崩,世界大乱,我等兵出山海,辽镇后金共世界!”
“山海关同样也有京军存在,数万大军,且对我们极为警惕,很难得手!”
没待神色变化的袁崇焕开口决断,便有一名辽镇将领站了起来。
闻此言,代善眉宇间,一抹喜色亦是随之显露,他没有回话,而是将眼光看向了辽东其他将领,以及那神色阳沉的袁崇焕身上。
“大汗久经战阵,舟车劳顿,不妨先到偏殿歇息一下。”
这是,一直未曾言语的袁崇焕,才缓缓出声。
说完,也没待代善多言,袁崇焕一挥手,便有几名士卒走进,代善亦是没有多说什么,朝堂中寡将拱了拱手,便转身而去。
当代善一离去, 寡将之眼光, 亦是立马汇聚到了袁崇焕的身上,身为辽东督师,掌握着辽东最精锐的关宁铁骑,其说话,还是颇有分量的。
许久,袁崇焕才在寡将的等待之下,缓缓出声:
“此议,尔等觉得如何?”
“镇北侯行事狠辣,寡所周知,我等,绝不能坐以待毙!”
“唇亡齿寒,我等此次已是是朝野震荡,此次若是坐视后金败亡,朝廷除去心腹大患,日后必定清算我等!”
“不管如何,鞑子绝不能再败了……”
“督师,当断不息必受其乱啊!”
看着堂中寡将近乎一致的态度,袁崇焕心中,亦是忍不住涌出一股浓浓悲哀之意。
一步错,步步错,被推着走到现在,优柔寡断到现在,他仿佛曾经完全没有丝毫退路了!
坐视不管,那纵使镇北侯因忌惮他辽镇,此次被迫撤军而回,但有朝廷大义在手,他日一旨令下,辽镇,从还是不从?
不从,那就是抗命,还是一条老路!
从,那就是坐以待毙!
从那京城的腥风血雨,那不晓得几居高临下的权贵被抄家灭族,就可看出,那镇北侯,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但若彻底撕破脸皮,那,辽镇……还是辽镇嘛?
且,山海关可还有数万京营大军磨刀霍霍,山海关要是没能握在手中,辽镇,同样是慢性死亡!
他袁崇焕,要遗臭万年了!
尽管再不肯意承认,袁崇焕也晓得,他的身前死后名,曾经注定将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叛国贼?
藩镇?
望着神色变幻的袁崇焕,辽东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自然难以体会到一个士医生的纠结。
也无法体会,一个士医生,对名声的器重程度……
尽管,在辽东寡将看来,所谓名声,狗屁都不是的东西,没任何作用。
“督师,你说句话啊,都这个时候了,咱们没有退路了!”
“对啊,刀都架脖子上了,现在未定定,就晚了!”
“俺可是听说,现在山海关那边,京军那些人,可就差把刀架咱们弟兄脖子上,虎视眈眈的,随时都可能下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督师!决定吧!”
寡将齐声,等待的眼光尽皆汇聚于坐在首位的袁崇焕。
此刻,在侧殿,正在慢悠悠品茶的代善,在听到这乱糟糟的喧嚣声后,眉宇之间,亦是显露了一抹得色。
与辽镇议和,就是出自他手。
对袁崇焕这种士医生,他是看得通透!
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肯走,那就让人推着他走!
除非一开端他就能狠心决断,不然,持早陷落于深渊。
显然,袁崇焕并没有那种魄力。
就如现在这般,他没有其他选择!
思及于此,代善亦是稍显黯然,袁崇焕没有选择,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半斤八两,难兄难弟而已……
天不佑后金!
大明有镇北侯……
后金何其不幸也!
……
第两百两十七章 没有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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