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几位阁臣,及各部尚书侍郎端坐,一个个脸色仿佛都有些不太好看,殿中亦是一片寂静。
“是我的错,这段时间,太甚顺风顺水了!”
沉默许久,来宗道才缓缓出声,眉眼之间,亦是难掩苦涩。
这几个月,又是构造全国工程赈灾之事,又是掌握了钱粮之权,又插足了从未接触过的兵事,乃至触碰将领晋升职权,仿佛让他有些记乎所以了!
只念着借此良机再扩大朝堂权势,却刻意将问题的本质疏忽,行掩耳盗铃之事!
言语之间,来宗道环视一眼在场部堂大臣,眼中却不禁闪过一丝阳郁。
若仅仅是他一个人掩耳盗铃还好,但这一次,全部人,都在掩耳盗铃!在火上加油,竟无一人有任何异议……
这一次,真捅出大篓子了!
……
乾清宫中,天子的桌案之上,已然多出了一摞锦衣卫送来的情报卷宗。
天子一页一页的翻阅着这些情报卷宗,而在殿中,伺候宦官宫女尽皆退去,李若链及王五恭尊敬敬的伫立桌案之前,御前营指挥使宁峰伫立殿中一侧。
许久,天子才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南北的战争之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让总参情报部去处置,你们的重心,在各地工程之事上,在灾民,在赈灾钱粮!”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任何隐患苗头,都要在第一时间掐灭!”
“属下…老奴遵旨。”
李若链王五两人,立马应声道。
天子起身,眼光幽幽闪烁,那一个猜疑,在脑海之中,已然愈发根深蒂固。
仅仅只是念要支拢打劫权利,他可以看做是前明留下的惯性,但若是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况且,不出意外,南明,可是快要灭亡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人被逼急了……
天子双眼微眯,一抹冷冽的寒光在眼眸中一闪而逝,心中已然盘算着该如何清洗了。
至于证据……
真要查,满朝文武,哪个能干干净净?
此刻,立在天子身前的王五李若链两人,也不禁心头一颤,不经意对视之间,两人也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随后,天子的一句话,仿佛清楚证明了他们的猜测。
“如今伪明覆灭在即,要小心伪明余孽反攻!”
说完,天子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
两人再对视一眼,急速躬身一拜:“老奴…属下遵旨。”
王五李若链两人退去,天子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再次出声:“朝堂这边,盯紧点。”
“末将遵命!”
御前营指挥使宁峰立马抱拳应声,随即告退而去。
天子眼光闪烁,心中之猜疑,愈发浓郁。
……
陕西,礼泉县。
暮色已临,天地间仿佛一片寂静。
整个水库工程之地,共划分十两个营地,每个营地,皆是整齐摆列着制式军用帐篷,参与修筑礼泉水库的青壮公民,也皆是歇息于这些军用帐篷之中。
篝火闪烁之间,一队队兵将背背火铳,腰垮战刀,于各个营地之中巡守。
按照规定,在这营地之中,夜晚亦是执行着严格的宵禁制度,并且,工程所用农具,器械,亦是有着严格的入库制度。
早上用食之后,开端做工,便领取农具器械,夜幕集工之时,亦是必要交还农具器械,然后再用晚饭。
每个营地,都设有多处农具器械保管之处,日夜不休的有将士驻守。
整个营地,仿佛执行着半军事化经管。
“李贼篡天而立,获罪于天,使圣母降罪,灾害绵延……”
营地西南侧的一座营帐之中,近乎低吟普通的祈祷声隐隐响起。
帐中,十数名男子跪拜在地,低吟着祈祷着。
而这副场景,在这处营地,在这礼泉水库十两处营地,已然近乎遍地开花。
李贼篡天,获罪于天,使天降怒火,灾害绵延,要念避免灾害,就得推翻李贼暴政,能力到得天之宽恕……
这种言论,不知何时,仿佛在这灾害之地传播开来。
在这个期间,这种涉及神鬼之说的言论,显然颇有认同的市场。
“他娘的,要我说,管他们这群蠢货干什么!”
“陛下这么仁慈,管着他们这么多人吃喝穿住,还他娘的信那神神鬼鬼!”
“一群蠢货白眼狼……”
营地一侧,一队巡守士卒靠坐一堆,随意的唠着磕。
如今之大恒,无论是卫所,亦或者营兵,除了日常操练以外,还有最慌张的一项,便是读书,或者说意识形态的统一教育。
如读书识字,忠君报国之教育,如梨园子改编演绎历朝历代忠君报国之豪杰人物,种种潜移默化的教育,再加上天子亲手铸就的军魂信心等等,这支军队,早已脱胎换骨。
如此之下,哪怕是最底层的士卒,对这些神神叨叨的言论,也都是义愤填膺!
“行了,都是一些逆贼在蛊惑!”
中年小旗官不在意的往后一躺,靠坐在营寨木墙上:“咱今天,去锦衣卫做事,听那些锦衣卫说,除了蒙古鞑子,还有那伪明,现在又有那劳什子白莲教……”
“一群阳沟里的老鼠,锦衣卫那边都抓了一窝了!”
“白莲教是啥玩意?”
有士卒困惑问道。
“就是……”
中年小旗官话说一半,眼神却骤然一凝,暴喝出声:“你们干什么!”
砰!砰!砰!
话刚出声,一道道火铳声,便撕裂了夜晚寂静。
火铳硝烟缭绕,木屑横飞,几名士卒哀嚎倒地。
“操!”
中年小旗官猛的一个翻身,看着地面哀嚎的几个弟兄,以及不远处那十几个公民手中握着的火铳,仿佛目瞪欲裂!
“举盾!列阵!”
中年小旗官暴喝一声,一旁几名士卒,顿时反响反映过来,几面大盾竖起,士卒们利索的将纸壳定装弹塞进枪膛,透过盾牌裂缝,便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砰砰!
几个手握火铳的公民应声而倒。
“上膛!推进!”
中年小旗官厉喝,仿佛杀意澎湃,在这营地,连农具都得专门保管,还能弄到火铳!
这是何等荒唐!
“砰砰砰!”
没待中年小旗官念太多,营地其他各处,乃至礼泉水库其他各处营地,亦是陆续响起阵阵火铳声,以及呼喝的喊杀声。
“圣火昭昭,圣火耀耀,凡我弟子,同心同劳……”
手持火铳木棍乃至各种五花八门兵器的公民,面色神圣,视死如归的朝着营中各处巡守执勤将士冲去。
还有一个个居心叵测者,亦是四处点火,整个礼泉水库营地,在这连锁反响反映之下,仿佛乱成了一锅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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