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匆匆而行的老者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都和他此时所处的皇宫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老者看上去差不多七十来岁，一身褐色的粗布衣服。
衣服上还有许多处所都缝缝补补……甚至还有被烧焦之后留下的陈迹。
他一头青丝乱糟糟的，胡子也极长，看上去底子没怎么修剪。
那一双充满皱纹的手掌肌肤粗拙，满是茧子。
不过其外在虽然不修边幅，看上去有种穿了乞丐套装的感到。
可老者的气质却格外洒脱，并且还透着一股傲气。
即便途经朝堂诸公，他也只是斜睨了一眼，连个正眼都不肯给，便要继续前行。
但他脚步忽的一顿，眼光落在罗恒这个“新面貌”上。
不得不说，在平均年齿四五十岁的大臣当中，不过两十岁的罗恒极为突出，吸引眼光。
瞥了眼罗恒身上的袍服。
幼。
没睹过。
莫非是陛下新设的官职？
可什么新设官职对应的袍服纹饰，竟然和他旁边王崇阳这个三公官服一个级别？
老者停下脚步，略微思索起来，暗念女帝是发了什么疯，竟然又设了个“四公”？
“王大人，不知那位是……”罗恒睹老者一直在看自己，不由微蹙眉头，向王崇阳问道。
闻言，王崇阳神色有些复杂，也有些无奈的回道：
“那老者名唤‘庞奉德’，之所以能出现在皇宫中，是因为他乃是陛下所聘来教导皇弟。
提及这个庞奉德，整个大乾公民都是有所耳闻的。
他幼时起便机敏过人，智慧非凡，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长大后却不喜儒道释三教，曾言‘此皆愚人、蠢人之寄托’，性傲行骄，自号‘狂人’。
除此之外，他还性格奇异，从不与文坛官场之人订交，认为会被这些人的‘浊气’污染。
甚至，曾经先帝亲自拜访过他，却被其堵在门外，后来先帝装扮成农民的模样，方才得以睹面。
只是，在发明农民是先帝假扮的之后，他便连忙要赶走先帝……后来没赶成，可也今后对先帝斜眼相看，毫无敬意。
但这些都只是他性格上的奇异之处，庞公在学识却是极为广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擅术数。
农桑、水利、制衣、制盐……等等，他都有所涉及，为大乾做出过巨大孝敬。
其亲手所造器物推广开来，更是造福了无数人。
因此，从其的职位来说，莫说底层公民，就连我们这些公卿都要称他一声‘庞公’。”
“哼！”
庞奉德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不知为何耳力却是极好，听到有人在谈论他，立即不满的冷哼一声。
他看着罗恒，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只觉得这青年气质洒然清凉，恍如谪仙，似是念到了什么，直接出声问道：
“你可是那呼风唤雨的仙长？”
罗恒闻言，点了点头。
未曾念，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老者立即冷笑起来。
随后，他迅速别过脸，彷佛看睹什么恶心污秽的东西，差点都要以袖遮面了。
接着，庞奉德斜着眼盯着罗恒，神情轻蔑，什么都没说，却也彷佛什么都说了。
罗恒：“……”
“国师，庞公他素来如此，实在不但对您如此，对我等也是斜眼相看，还望您别往心里去。”
王崇阳长叹一声说道，盼望罗恒不要因庞奉德的无礼活动生气。
然而下一秒，就听劈面的老者不屑道：
“老朽对尔等和对此装神弄鬼之人虽然都摆斜眼，但性质却判然不同。
尔等浪费一生追逐权势，虽是俗人行径，可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仙长’，鼓吹迷信，蛊惑陛下和尔等俗人，一祸害就是祸害整个王朝，坏的流脓，又如何能进行比力？”
王崇阳听到他说的话，头皮也有些发麻。
他很念说，庞公您就不能歇停会儿吗！
自己正安慰着国师呢，您老怎么又开炮了？
并且此次，直接开端说罗恒“鼓吹迷信”、“坏的流脓”了。
这、这……
王崇阳不晓得该对罗恒解释什么了。
张了张嘴，他刚要再说些什么。
就睹罗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微笑的问向庞奉德：
“庞公为何觉得我是在装神弄鬼？先前为王都祈雨之事，您难道不晓得吗？”
“久旱必雨，此自然之规律也，如何能与祈雨这种神神鬼鬼的玩意搭上线？”
庞奉德无语的说道，心中对罗恒没文化的程度有了更深的认知。
满是皱纹的老脸往一旁其余角度更夸张了，差点连斜眼都不念给他。
对此，罗恒还没说话，就睹王崇阳眉头紧皱，为他出头：
“庞公，祈雨仪式上您没有出现，自然没有看到国师换来风雨的场景……
但我们在场一寡朝臣，凡是参加了祈雨仪式的，都可以作证，为王都解了旱祸的大雨，就是国师祈来的！”
王崇阳站出来，少了几分儒雅的气质，多了些气焰万丈的凌厉感，直接跟庞奉德杠上了：
“前不久国师还在朝堂上绘出导致‘长右’这一导致旱祸的元凶，让我们逼真的看到了其样貌身形。
敢问庞公，这样亲眼所睹之事，还能为假的吗？”
庞公漠然摇头，“你说的这些，存疑。”
这身形句偻，眼神却格外凛冽的老者出声道：
“老朽没有以自己的双眼睹到，也没凭自己的双耳听到，便不会相信……
更何况，世上之事纷繁复杂，有的时候，即便是自己亲眼所睹、亲耳所闻之事也不必然为真。”
这一刻，饶是以王崇阳极好的心态，都是有些绷不住，念要出口成脏，舌绽莲花了。
“哈哈。”
就在这时，庞奉德溘然笑了下，眼光扫视寡人，澹澹说道：
“世上从没有仙神佛陀之流，有也只是心怀鬼胎者装神弄鬼、为自己谋得私利而扯得谣言罢了。”
“比起这些东西，老朽还是更相信格物致知，通过贫究事物原理，从而获得知识，并将其运用到现实当中。”
“这些话，你们都记住，上朝的时候说给陛下听……
说来好笑，先帝虽然也是个大俗人，说是俗中之俗也不为过。
可他好歹还有些智慧，不会受人蛊惑，怎么到陛下这儿，就满朝君臣皆被忽悠成傻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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