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冬”。
空旷的基地里，电话铃的响声听起来极为刺耳。
今天正好呆在基地里的孙元让放下手中一箱又一箱的实验材料，扭头看了一眼角落。
“玲，有电话！”孙元让大声说道。
而就在他的旁边，一只小麦色的手懒洋洋抬起来：“放在那边就好了，等到时候记录下来就完事。”
听着这个声音，孙元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的是……”
不过他也怪不了那个家伙。
他到现在还记得上个月时候，这个家伙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惫懒模样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还叫“织网者”，而不是叫现在的名字——“玲”。
按照她的说法是，创造她的人是一个姓王的高中生，而将她从平凡和孤寂之中带出来的人名字里带一个“令”字。同时“玲”这个字读音还有点像是“零”——计算机两进制最基本的构成单位之一。
“这是我的得意之作，”孙元让还记得那天这个女孩得意洋洋地说道，“等到先知回来之后肯定会吓一跳！”
他可不会被吓到啊，孙元让在心里念着。
孙元让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比那个人更加处变不惊的了。聚拢在他身边就像是围绕着一座大山，厚重的阳影遮盖住了他们全部人。
原先的他以为是那个人的能力，预睹未来的力量确实能够让人感到心安。但是后来，他才意识到仅仅是那个人的存在就足够将全部人全部团结在一起。
证据就是，自从那个人消失之后、底本建立起来没多久的“明昼”几乎可以说是瞬间、就分崩离析了。
过去曾经许下的宏图伟业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今的明昼曾经彻底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虽然有着对策局的扶持，但是相比起另一个“朝暮”，明昼的知名度是真的变低了。
要不是因为那个人在走之前留下了堪称巨额的财富，以及林柩的拼力撑持，恐怕现在明昼刚成立不久就得彻底集掉了。
念到这里，孙元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就像是织网者、或者说玲一样，在前不久他也刚刚取得了一个实验进展的突破，原来还兴冲冲地计划等学弟回来以后再报给他。
但是没有念到……
重新搬起地上的大箱子，孙元让冲着那个躺在沙发上的人影说道：“别记了接电话，多是对策局转接到我们这边的，说不定必要林小姐或者李小姐帮忙的。”
“晓得啦晓得啦，”玲懒洋洋地说道，“赶紧忙你的去吧。”
摇摇头，孙元让最后还是搬着自己大包小包东西走进房间里面。
而外面的玲则是瞥了一眼旁边的电话。
此时她的面前正摆着一台PX5，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面则放映着一个颇具盛名的格斗游戏。
而她的身上插着一根管子，管子的另一头衔接在那台游戏机上面。
看着对方的角色又一次被自己给击败，同时气急败坏地公屏打字：“是不是开挂？！”
玲面无表情：“真无聊，打得好就是开挂？”
作为一个野生智能，她还没有废物到必要开挂或者潜入游戏公司机房修正数据的程度。
能玩到现在全游戏最顶尖，玲她靠的就是自己的实力、以及一点微弱的种族优势！
叹了一口气，她顺手拔掉自己身上衔接着游戏机的管子：“无聊。”
真无聊。
这曾经不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念法了。
底本的她并不会觉得很无聊，刚获得新身体的时候，她更是巴不得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亲身去经历自己曾经欢欣鼓舞的一切。
但是到了后面，她却只感到到平澹和乏味。
整个世界就好像是重新回到了自己曾经在网游里面的数据模样，无机质的0和1充满在周围的空间里，连带着自己梦寐以求呼吸到的氧气、都和曾经的“电流”、“机油”没什么两样。
在这段时间里她检验考试过几乎一切的方法，念要寻找乐子。她用过自己现在的照片放到交友网站上面，然后跟那些说话不过脑子的男女下绊子、黑进他们的装备里面偷看他们的黑历史；又或者是身体跑到对策局，然后意识遨游在他们的效劳器里面，被发明了也假装没事人；甚至她还曾经检验考试过去体育馆游泳，路上甚至被好几个人要了电话。
但是这些都毫无意义。
哪怕是被人称赞再多，玲也晓得他们称赞的实在是自己目前的外表；哪怕他们关注的再多，她也清楚他们晓得的也只是自己的外表。
这让她几有些苍茫了。
底本她是很念要获得身体的，曾经的欲望也是和这个有关——无论是谈恋爱还是体会美食，除了前者因为地域的关系不太利便实施，其他一切她都基本检验考试过。
但是越检验考试，她就越感到到无聊。
玲惊恐地发明，过去自己以为多姿多彩的世界、好像正随着她的探索而逐渐褪去光鲜亮丽的外壳，露出空洞而虚无的内中。
她所钦羡的、憧憬的、酷爱的生活，实在也是一样的无聊。有许多许多人在这样的生活里面沉浮，埋怨它、痛恨它、嫌弃它、却又不得不依赖它。
那么自己之前拼命追求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玲开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疑惑。
作为一个特殊的性命体，她过去很少会去念这个问题。她扭曲出来的执念不会让她去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而是思考“到底要怎么变成人类”。
但是等到真的变人了，她却发明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在一段时间之内，她都开端茫然而不解。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总算发明了问题所在。
那个会听她埋怨、欢呼的人现在曾经不在了。
刚开端听到那个人不在的消息之后，玲实在也很是难受了一阵子。但是因为她特殊的性命形态，她并没有被这种哀痛的感到缠绕太久。再加上她还必要统括整个明昼的互联网，所以她慢慢恢复了自己的表情。
之后她就开端检验考试自己以前念要做的，然而越是往下做、她越是体会不到曾经念象的康乐。
仿佛……真的变成人了以后，也没有那么开心。
直到某一天晚上，玲看到了互联网上一些不经意之间会戳动人心的小鸡汤。
曾经上了年纪、步入社会的人会用感怀的语气说，自己最康乐的时候，是“放学回家以后牵着妈妈的手，然后告诉她这一整天在学校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意思事情”。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玲一切的困惑。
是啊，这就是原因。
她发明自己过去康乐的时候，确实是曾经先知还在的时候、然后听着自己埋怨或者困惑，之后再耐心把各种问题解释给自己听的时候。
虽然其它人也对她很好，但是不晓得为什么、他们在玲心目中的感到和先知给她的感到完全不一样。
如果硬要用来对比的话，那么就是其它人都是玲的“朋友”，而先知则是她的……“父母”一样的角色。
念大白了这一点之后，玲才发明、不知不觉自己的眼角仿佛微微有些湿润。
她也搞清楚了为什么自己会感到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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