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濯是睹过不少死人的，当天子之前年纪小看得不多，但当天子之后这两年看了好多次，并且奇然候还是他亲自吩咐杀人的。
可他从未又一次看到死这么多人，那传说中的尸山血海是不是就是眼前这般？
几大藩王带来的精兵虽然不多，可也有好几万人。
他支到燕沉发来的消息让他瓮中捉鳖的时候，他念到的也只是把川王他们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他晓得要死人，可没念过死这么多人，全部叛贼，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从金銮殿的门口一直到宫墙，尸身和鲜血铺满一地，而他晓得这还不是全部，那一道道宫墙往外蔓延，少不了一地尸身。
数以万计的尸身，浓郁血腥气息直冲金銮，这底子就是一场残杀。
“皇上......”守候在一旁的小太监被这场面吓得瘫倒在地，甚至有人直接吓晕。
铿锵的步伐整齐一划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地面的尸身被拖到两边，中间留出一条鲜血铺呈的路来。
赵濯看着那军队缓缓让开一条路，有人要从那边走过来，在有这个意识那一刻，赵濯竟然念要跪下去。
不是他太怂，而是今日太甚震撼，击溃了他全部认知和底气，他自认自己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而燕沉也太狠了，一个不留。
但当最后的人让开，走到赵濯面前的却不是他以为的燕沉。
叶少扬和林霄身着铠甲，两人身上都染了血，显然也是一路浴血厮杀到这里来的。
“皇上。”
两人来到赵濯面前，睹他看起来无缺无损，叶少扬这才递上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兵符，燕沉手中最后一块兵符，也是他最精锐的部队。
赵濯一直晓得他手里握着这个军队，所以哪怕燕沉抛弃了晋王的身份他也不敢动杀心，比起燕沉手里那些兵，这几个藩王带来的实在是不够看。
“这是何意？他呢？”
叶少扬一脸复杂：“他走了，在一切开端之前，把这兵符给了我，他支配好了一切，最后让我把兵符给皇上。”
叶少扬倒是可以乘机邀功，但他什么都没说。
今日这一战他跟林霄参与了，但也能够说没参与。
燕沉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大开杀戒，不准一个人活着出去，也不给任何人改变他计划的机遇。
那些造反的尚且能拦一拦，但这只晓得残杀的人，无人可挡。
他曾经不在乎杀几人，是否有人无辜，他只晓得让人把全部人都杀了，清扫全部障碍。
而最后，功成身退，再无瓜葛。
赵濯愣怔的看着那枚玉佩，双目空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连他......也弃我而去了......”
燕沉之于他，不像臣子、不像朋友、不像教员，什么都不像，又什么都像。
赵濯能接受他与叶绾绾的婚事，一半是因为那是叶绾绾所愿，一半是因为那人是燕沉。
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宁愿接受，只因那人是燕沉啊。
害怕、忌惮，却也敬重。
现在，叶绾绾走了，燕沉也走了。
只留他坐在皇位上，看这一片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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