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宅中，裴越来到席先生所住的左厢房，先是尊敬地行礼，然后又帮席先生添上茶水，做完这些才在中年汉子的劈面坐下。 席先生望着自己唯一的学生，眼中的满意底子无法躲藏。 “看你还能如此镇定，说明事势时事尚在掌握之中。”他微笑说道。 裴越大部门时间都市保持一个肃穆的姿态，唯有在最亲昵的人面前才会放紧一些。他略有些惫懒地靠在椅背上，揉着自己的脖子说道：“先生，我总觉得自己在冒险。” 穿越以来对他帮忙最大的人非席先生莫属，不光是学到的那些本事，如果没有先生坐镇，许多事他底子办不了。在这个中年汉子面前，裴越才会显露出些许犹豫和担心，而不是永久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席先生替他坐镇绿柳庄，最慌张的是守护主宅后面那套神秘的院子，但因为戚闵每日都市将京中的消息送来，所以他对裴越此时面临的费事了如指掌。 “人生在世总要冒险，不成能永久有绝对的把握。当年我随良节公率军西征，他完全没有把握击败对方，更不提夺下虎城。后来在战场上，他抓住最慌张的几次机遇，不但让西吴铁骑吃到败仗，还以奇兵突袭拿下虎城。所以说，念要做大事就不能左顾右盼，该出手的时候必然要出手。” 席先生温言宽慰他。 裴越点点头，轻叹道：“棋到中盘，我却有些犹豫了。” 席先生便道：“你在担心什么？” 裴越将自己这些天所做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重点在于和洛庭的交易，以及准备给鲁王下的套，最后说道：“事情进展得太顺利，所以我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一些关键的处所。” 席先生听完之后，稍稍沉思片刻，微笑道：“你的念法大体上没有问题。洛季玉虽然为人略显刚直，但不缺城府和手腕，有他的照拂你至少能避免文官的大大都攻讦。蜂窝煤的生意在大梁北境铺开，必需要借助你的谋划和方略，他不会记记你的付出。”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七宝阁念要你的方子和那处煤矿，除了那些小动作之外，真正棘手的处所在于户部的插足和鲁王府的权势，对吗？” 裴越渐渐坐直，仔细地点点头。 席先生笑道：“户部那边不必担心，只要你将方子献上去，有洛季玉帮你说话，天子不会为难你。鲁王那边既然曾经出手，你又将其卷进来，后面计划如何应对？” 裴越沉声道：“七宝阁只是一家商号，却能勾连朝中重臣，如今连皇子亲王都能使令，我不信天子还能容忍。等鲁王出手之后，我先假意答理下来，然后便去找天子告状。当着满朝大臣的面，他总不能疏忽这些人的勾结之罪吧？” 这便是他的计划，从最开端京都出现针对商号的风潮，裴越便第一时间猜到这是七宝阁的手腕，因为去年对利便有过这样的检验考试，只是被洛庭当场顶了回去。诸如平安坊的命案、首阳山的下毒乃至于那些烧炭工的闹事，实在裴越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他之所以一直忍让，便是等七宝阁的人出面，这样能力一举砍掉对方的黑手。 究竟之前那些事连证据都找不到，压根无法形成真正有效的反击。 席先生沉吟道：“此举确实有些冒险。” 裴越不禁有些忐忑，他实在也晓得将大皇子卷进来不是很妥当，但事情发展到这个事势时事，曾经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出现在舞台上的人又怎会完全如他的意。 片刻事后，席先生微微摇头道：“欠妥。” 裴越眼神有些失望。 保住首阳山的煤矿和京都蜂窝煤的份额是他的底线，所以他才愿意将方子献上去，并且主动帮洛庭出谋献策。如果此次不能彻底熄灭七宝阁的贪念，就算他将方子献给天子，对方依然会盯着首阳山的煤矿，究竟京都才是大梁最繁华的处所，这里的支益远超其他州府。 席先生抬眼看睹裴越难看的脸色，失笑道：“倒也不必失望，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你没有举措后退。我所说的欠妥，是指你不能在眼下这个时候就插足皇族的是非。你去找天子告状，虽然他会因为大局降旨呵斥大皇子，但心中肯定会记恨你离间天家父子。” 裴越隐约抓到席先生话中的一抹深意。 席先生又提示道：“不是什么事都必要自己冲锋在前。” 仿佛有一道亮光照进脑海中，裴越猛然站起身，有些冲动地说道：“驱虎吞狼？” 席先生轻轻一笑，颔首道：“便是这个意思。” 裴越一边在屋内踱步，一边说道：“虽然天子不允许皇子不雅政，但是如今皇子们曾经成年，对储君的位置肯定会有念念。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推拢官员，私底下的动作肯定不少。对于这些成年皇子来说，谁能获得更多朝臣的撑持，谁就能在争夺储君位置上拥有更大的助力和把握。他们手中没有权力，除了许诺未来之外，最慌张的便是银子！” 席先生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裴越眼神愈发明亮，继续自言自语道：“七宝阁的许颂是大皇子的小舅子，难怪坊间传言天子最喜欢他，只因他不是皇后所出，所以才迟迟没有确定储君。大皇子曾经有了七宝阁这样的聚宝盆，如果再将祥云商号支入囊中，意味着整个京都的财富都市在他身边聚集，到那时谁还能阻遏他？没错，最不念看到他拿到祥云商号和煤矿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皇子，确切一点说便是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 席先生点头道：“现在你晓得该怎么做了？” 裴越回到椅子旁坐下，兴奋地说道：“我要继续扮不幸，然后将消息放给其余皇子。” 席先生微微摇头。 裴越连忙大白过来，有些后怕地说道：“确实不能鲁莽行事，如果现在就闹成皇子争储的状况，天子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大白了，将这消息放给六皇子刘质，我和他曾经有过矛盾，他又是皇后最宠爱的皇子，在朝中也有大臣撑持，肯定能应用这个机遇给大皇子一次背刺。” 席先生很满意他的前进，从当初那个整治绿柳庄时略显稚嫩的少年，一步步成长到如今的格局。就像他曾经教导裴越的那般，必需要站在高处能力看清自己眼前的迷雾。 “这件事最难的处所在于度，你之前做的还不错，大体上没有什么破绽。接下来每一步都相当慌张，既要让天子相信你的忠心，也不能被牵扯进皇子之间的争斗。我有几种计谋说给你听，也好帮你选择一条最稳妥的路。”席先生的声音很温和，眼光中透着亲昵。 裴越仔细地点点头，同时心中泛起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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