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斋续笔·汉郡国诸官》:“太原有挏马官,主牧马,取其汁挏治之,味酢可饮,因以名官也。”
这马酒不但深受并州汉人喜欢,连那些北方游牧民族,如匈奴、杂胡等,同样爱饮这种后劲颇大的酒中珍品。
而席间在座的又尽是边关悍将,酒量极大,在主公丁原频频劝酒和舞女频频奉酒之下,陆离无法推脱,只能一番痛饮。
当然了,由于神石改变了不少人的体质,什么千杯不醉,并非夸张,几坛子酒下肚,除了微醺之外,陆离感到并无其它不适。
究竟,这主要考验的不是肝功能,而是胃容量。
酒酣之时,又有几名将领喝利落索性了,桌案一推,起身旋舞。
坦白来说,跳舞这种事底子谈不上什么自降身份,相反,只有高官贵族,那些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在宴会上如此。
然而,这种精致、有品味、时尚的活动,糙汉们非要推着陆离一起,说什么寡人中他最年少,理当跳舞助兴。
身为新插足社团的小弟,没什么资历,陆离也不好谢绝前辈们的一片好心,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至于谢绝……
还是算了吧。
这种行为无异于当寡打那些将军的脸,因为陆离在考试前,有去特意晓得一些汉朝礼仪,晓得一则故事:
曾在《三国演义》中多次露脸的陶谦,年青时,在一场酒宴上,因不合营时任郡守的张磐跳舞,直接惹怒了对方,往后的仕途堪称坎坷。
再说了,不就是跳舞吗?
此时此刻,陆离适应得很好,正跟着寡将的节拍,一步,两步,转圈……拍胸膛……迈步,继续转圈……
堪称大型返祖现场。
因为没有生人在旁边看着,加之气氛火热,在兄长张辽的带领下,陆离放得愈来愈开。
尤其是掌握规则和技巧后,只睹他抓起酒瓮,一边跳舞,一边往空中扔,再后来,连酒樽这些东西也一起上了,随接随抛、随拍随舞。
诸将看去,红烛影动中,佳肴美馔间,一个仪容俊美的青年舞姿英健,进退之间,飒飒生风,烨然若神人,引得举座喝采。
睹状,有几名旁不雅到现在的将领不甘示弱,依附着远超凡人的力量、反响反映能力,开端了演出各种高难度舞蹈。
到了后来,连身为主公的丁原都没有忍住,叫寡人腾出位置,他亲自下场,时而扭身扬臂,时而甩动袖袍,一人独舞。
而尽了兴的陆离回到坐席之间,继续与兄长张辽一同饮酒。
“孟明,你先前不是向我探听奉先吗?现在,人近在眼前。”
这个时候,张辽举起酒樽,看向邻席的陆离,说道:“来,共饮一觞!”
由于两人对首跪坐,陆离一抬眸便能看睹吕布。
他与先前在花园相遇时的装束一样,穿戴袴、褶,并没有戴标志性的三叉束发紫金冠,只是裹了一块青色帻巾而已。
但,吕布本身就生得器宇轩昂,身高八尺有余,即便在这遍地都是昂藏汉子的并州,照旧如此显眼,令人不敢轻觑。
此刻,独饮独酌的吕布听到了此话,脸上显露出笑意,也不犹豫,举杯对陆离说道:“往后便是袍泽兄弟了,来,饮此圣人!”
文人墨客喜欢称酒清者为圣人,浊酒为圣人,而丁原用来设宴招待寡将的酒,自然是酒中圣品。
由此来看,吕布没有染上轻脱的习惯,反而像是饱读诗书之辈。
与此同时。
坐在对首的陆离,睹这位绝世虎将如此客气,笑着拿起酒樽,口中回了一句“同睹”,然后大袖一拂,将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在张辽的引导下,三人连连举杯,谈着各自遇到过的奇闻轶事,聊至酣处,便尽情而笑。
自始至终,对于后园中发生的事,吕布都没有提及,只当从未发生过。
不但如此,等主公丁原跳尽兴了,他又拔出肋下配剑,特意舞了一曲,丝毫没有摆绝世虎将的架子。
是夜,连续畅饮了六七个时辰的并州诸将,方才三三两两集去。
吕布本是念与陆离、张辽同塌而眠的,却因军情要事,必须趁着夜色掩护,率万余狼骑精锐赶往太原郡支援,只能作罢。
而席间大部门将领也是这样,底子顾不上休息,必需连夜赶往指定郡城镇守,用丁原的来说:
苦守城池,等待他从北边回来,携大胜之势,前后夹击,一举消灭黄巾余孽。
赶走前来搀扶的户婢,陆离独自一人走在回厢房的路上,他觉得脚步有些发飘,倒不是因为醉酒,而是表情所致。
当初若是一意孤行,前往雒阳投靠曹老板,哪里有机遇结交如此多的虎将,何时可以掌控军权、独领一军交兵?
不过,今夜最大的支获还是结交了吕布,多亏兄长张辽多次举杯相邀,才使得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远超席间寡将。
那句同塌而眠,也许有客套的成分在里面,但,能将其说出来,便足以印证吕布心中确实对陆离颇有好感,否则,以他的性格、本事,何必如此?
纵不雅《三国演义》,关系好到同塌而眠的,都是哪些人?
刘关张三人,绝对名列此中。
周瑜与蒋干,肯定要算进去。
【第四十五回:瑜曰:“久不与子翼同榻,今宵抵足而眠。”】
孙权与鲁肃,这对君臣也跑不掉。
【一日,寡官皆集,(孙)权留鲁肃共饮,至晚同榻抵足而卧】
因此,陆离曾在笔记上如此总结:只要一起睡过觉,关系肯定铁。
由此推断,若是以后吕布反水,只要自己不作死,他应该不会下狠手。
不过,在悲剧还没有发生前,一切都尚有转机。
不知不觉中,陆离走到了廊桥上,他驻足原地,看着冒着寒气的水池,心中思忖:若是事先宰了那个前来利诱吕布的李肃,再联络那十八路诸侯,一同讨伐董卓,大事成矣!
可,人间变数太多。
且看看再说吧。
另外,未曾看到吕布出手杀敌,倒也是一桩憾事。
长叹一口气,陆离抛下各种杂念迈步向前,他清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随主公北上抵御外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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