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恨无常，叹未央1
故事之外的人，自然体会不了这一夜的漫长。天明时分，若不是因为帐外喧响，楚风流也不会这么早就醉来。起身在营帐中往返走了几步，确定了伤势已无大碍，楚风流深知自己不能在盟军中随意走动，既为了自身安全，也因为敌我分明，必须避嫌。
第一次离开离心离德，曾经，离心离德是她性命的全部。
然而此刻倚帘而立，望着远处春色里两个年青女孩子嬉戏追逐的场景，不经意间，表情也全然随之而放紧愉悦，这绘面真是美好，真是生悉，仿佛性命里有过。是啊，现在这个时节，在家乡，应当是春光春色明媚，清风荏苒的好日子，七岁那年的春天，娘亲的眼前，应该是我教着风月在扎纸鸢，娘亲在微笑看着我们，轻掩着她隆起的腹部，给即将出生的妹妹起名风雪……我楚家三姐妹，却终于不成能享有这种平凡，江南小桥明月，逐渐被镌刻在记忆的终点，如尘，如烟。
缓过神来，却意外地现，实在那两个年青女孩也一样不平凡，宁孝容和何慧如，她们可都是魔门举足轻重的人物，前几日，在战场上几乎兵戎相睹的她们，原来离开了战争，可以活得这样开心，相处得这样自然。
“教主，介不介意我借你的兔子抱一抱？天亮之前，我就得走了。”她两人终于截止追逐，宁孝容迫不及待地问。楚风流略有耳闻，黑夜是宁孝容的活力，强光是宁孝容的要挟。
“不借暧昧介……意。”慧如微笑着，一改之前的清凉无意，竟还和宁孝容开起了打趣。而，此情此境，差一点就被战争摧毁。
楚风流失神地看着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谁念得到，她两人这么小的年纪，身上竟可以有那么多的背背。八岁，还必须由人照顾的年齿，身体模样，教局外人看睹了，还以为是寻常人家走失的儿童，魔门之中，却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宁与何，城府虽相异，职位皆群。
“真的……老了……”楚风流轻声叹，忽听得一个人在她身边噗哧一声笑出来，转过脸来，现原是凤箫吟。
“是真的，直到流逝了，才现年少原来是那么长久，一眨眼就过去，一去就不复返……”
吟儿睹她仔细，一怔：“楚姑娘今年，应该才两十有三啊，何故竟觉得老了？”
“有一种感情，一生只有一份。一旦爱上，就会搭上自己的青春年华，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心也就老了，老到要等候死亡。”楚风流叹了口气。
吟儿愣在原地：“真的是这样么？真的会这样么？”她懂，楚风流说的爱情，辉煌后可能就立即殒落，却因为耗尽了全部的气力，以至于没有举措再分一点点爱给别人，分了一点都市迫不及待要支回、用来保护自己不再去爱。
“可以答理我一件事么？吟儿？”楚风流溘然微笑着问，称号她吟儿，再亲昵不过。
“什么？”吟儿一怔。
“今生今世，都不要给林阡任何的遗憾。”楚风流轻声说。吟儿较着苦衷被击中，神情溘然变得惆怅，也许楚风流说准了，云烟姐姐和蓝玉泽，真的有可能会给胜南带来遗憾……
“保护好自己。将来他身边的女人，必须每一场战事都和他一起，每一次战绩都是一致，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必然要保护好自己。”楚风流正色说。
吟儿噙泪，为何楚风流这句话出口，她不好的预感也接踵而至？难道阡要割舍玉泽和云烟么，不，不是，胜南答理她，会顺着云烟的意思，胜南也答理了宋贤，会比以前更爱玉泽……
溘然营帐附近传来一个女人的哀哭声，风流和吟儿皆被勾起恻隐，不约而同循声找去，走近些才现角落里正在哭泣的是个年青女子，面容姣好，与她两人年纪也相仿，却蜷缩一隅悲哀哭泣，不知所为何事。
“你不是联盟中的，你是谁？”吟儿立即提高了警惕。
那女子一惊更甚，缩得更远，泪流不止：“死了……相公他死了，一切都完了……”
“谁是你相公？”楚风流眉头一蹙。
“魔王殿下……他答理过我……要为我活着的……”楚风流和吟儿皆是一怔，吟儿这才现她原是被魔门抢劫由联盟解救的少女之一，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被抢劫去的么？！那**死了，你竟还为他伤心？”
“不准你侮辱我的王！跟他一起，不知生活得何等快活，有饰戴，有好东西吃，还有丫鬟伺候，天天夜夜都充实，哪像外面这般拘束……”那女人越说越肤浅，吟儿蓦然有种走错世界的错觉，竟然，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那女人还念说下去，却被一声掌掴骤然打断，吟儿一惊回神，楚风流已然狠，一个巴掌拍在她脸上，“世上竟有你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说罢楚风流立即拔剑要杀她，吟儿赶紧制止：“楚姑娘，她也只是无知而已，罪不至死。”
楚风流回剑入鞘：“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吟儿冷冷看着那女人：“莫要让我再听到你叫他相公，听睹没有！？”
“听睹了，听睹了……”那女人吓傻了，连爬带滚地认错。
“荒诞之极！”吟儿看那女人逃窜，叹了口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总是逃不了一句话，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楚风流敛了愤怒，静静一笑，“如果倒过来换作林阡战败，适才恸哭的人就该是你了。”
“不，不会是我。”吟儿微笑，“胜南决不战败。”
“哦？何故他决不会战败？”楚风流略带惊疑，“即便他先前并无败绩，也不能保证他的下一场战事能够维持胜局。”
“下一场战事开端之前，当然要全心相信他能够马到胜利。”吟儿笑着说，“不怕楚姑娘笑话，我还真就没有哪次交战之前觉得赢家会是别人过。”神色，这神色，明明在浓云井里也流露过，当时，是林阡，“楚将军可曾听说过，我林阡在哪一场战事之前，因为势单力孤所以就直接撤退的？”心被震慑，楚风流当然懂，这神色的相似说明了什么。
“楚姑娘，你且留在营帐里休息，等过几天伤势恢复了再离去。”吟儿将她送回，关切地说。楚风流笑道：“正合我意，这一战，我也等待着林阡凯旋归来。”吟儿点头，在心里暗暗说：胜南，盼望你记得这一战还是我们大家的战事，不管你要调遣盟军几人，我们全部人，都早就枕戈待。
是日，贵阳城郊，再不睹千军万马，再不闻战煽动地，张弛空气里，却仍有起伏杀机继续。
可以无战马，无鼓角，无盔甲，独独不能缺的，是兵刃。
兵刃，专属于武者，走到哪里，也许未必能觅战场，但都可以找到江湖。
诚然，若非论交战而纯粹论武功，金南金北不占优势，也许他们的兵刃，实力比盟军拥有的深厚，年月也比他们的悠长，却、可有他们的锋利？！
当刀剑摆设，寒气映面，气氛就直接对。迎面的就是敌人，亟待征服的，必须击溃的，和不成饶恕的。
劫后余生的柳峻，应该就是这一战最主要的敌人。阡审度，叶不寐和完颜凶猛皆不够心狠手辣，所以不会比柳峻要挟……柳峻死后人数虽多，却更是等闲之辈不足为惧——南北前十里，没有别人敢公然逆着楚风流，叶不寐和完颜凶猛也多半是中立而已。而，还有能悄然逆楚风流的，不肯，不屑，无暇，甚至，有人只念旁不雅——这样的南北前十……
不，舛讹，还有一个难以疏忽的敌人，不在劈面，而在自己的阵营里。叶文暻，他虽然不在劈面，心理却那样的捉摸不透，全副武装，他带的手下不比自己少，且个个面带慌张，眼神凌厉，仿佛，来得比盟军更快更早。
联盟先由越风、沈依然、慕容荆棘等人警觉，这一次，是吟儿、沈延、新屿、海随阡赴战。
“林阡，用你两个女人，换饮恨刀与轮回剑！”柳峻直截了当，贪婪至此，全局皆是哗然。
“念得倒美，你一个都夺不走！”吟儿即刻回应。柳峻阳冷一笑，言外之意：“这两个是林阡的女人，生死怕容不得你凤箫吟决定！”吟儿立即一怔：他说得不错，这一战，我本应该回避……
“林阡，你的两个女人，不会连饮恨刀和轮回剑都值不起吧？”柳峻笑而追问。
“轮回剑，还不属于他林阡。”叶文暻低声说，看似反驳柳峻，现实却是他与阡暗战的开端，他实在是在暗示着阡，此刻两人非敌非友。
“不在他手上，但也将在他手上。”柳峻冷道，气焰万丈，“林阡，只要你将你饮恨刀交出来，蓝玉泽就可以立即回到你身边！”
听闻“蓝玉泽”三字，联盟诸将皆是面色一变，这个名字，实在阡心心念念了太久，也凭空消失了多年，然而，此刻唯一没有改变神色的也是阡，他的立场，“刀与剑，皆须留我抗金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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