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o6章 小人失意
亭外雨翻滚。
楚风流和柳峻的会晤刚刚开端，气氛就预料之中的湍急凶猛。一个金北第四，一个金南第四，曾经轰动一时的一对死敌，随着柳峻丧女之仇的不了了之，杀人者楚风流的职位却依然仍旧，也就正意味着，柳楚两人，仇怨将毕生永结，无可转圜。
此时此刻，尽管没有刀枪交锋，甚至没有唇舌相争，但双方言语之中悠悠道来的敌意，着实让同行到此的陈铸很不舒服，于是坐到一旁去，侧着身子宁可看山亭外面的雨景。天上的浮如此脚可触天，地上的积雨雨势能击半空。陈铸一时说不清，究竟是川东的山势挺拔呢，还是川东的天空太低……
陈铸刻意回避着柳楚两人，不大愿意听他们在讲什么，或者说在斗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之间，必然会谈到林阡。那个汉子，是楚风流唯一承认过的对手，亦是柳峻最纠缠的一个心结。
林阡，之所以疏忽了一切带走凤箫吟，实在未必是旁人阐发的全部大事理，陈铸心念，俭朴地看，林阡也许只是为了一个承诺。林阡在以他的性命和威望，遵守着那份承诺。在黔西，是不是隐居，很难说……
“王妃可曾听说，东方大人麾下的鬼蜮两人，百战百胜无人能敌，搅得抗金联盟苦不堪言，纵使是天骄徐辕，也束手无策？”柳峻开口，就是为了要让楚风流尴尬。
“听说过，到不必然是束手无策。徐辕不妄自作动，是可以理解的。究竟，兵比将多，理当防御为主。”楚风流微笑回应，实在曾经猜到柳峻下面的话。
“然而徐辕再不出手，抗金联盟就要被屈屈两个鬼蜮给毁了。寡所周知，论实力，鬼蜮在我大金南部尚排在前十之外。”柳峻笑，刻意强调了南部两字。刻意炫耀着，这是他金南的功劳。
副将罗洌就在楚风流身边，从始至终一直对柳峻心存排斥，睹柳峻得意记形，罗洌暗念：说到底，鬼蜮是东方雨家的门客，柳峻你凭什么小人失意。
“东方大人的两位门客尚且如此，更何况实力远在他们之上的、我们金南前十。”柳峻大言不惭，却好像有那么点事理。
“大金的寡多高手，早年都和抗金联盟交锋过，实力如何曾经被他们生悉，敷衍之策早已有之。而鬼蜮究竟是新人，路数令人捉摸不透，前进空间尚有许多。由此可睹，鬼蜮之所以能威慑抗金联盟，并不在于实力，更与排名无关。”楚风流笑说，言下之意，你柳峻虽然排名靠前，反抗金联盟而言也没什么要挟。
罗洌边听边暗自拊掌：王妃好样的。这句真是进退适度又从容，杀柳峻而不睹血。
柳峻一怔，忍着气续说：“不管怎么说，抗金联盟这回都乱定了。出手实在是明智之举！”话锋一转，较着是冷笑嘲讽，“却是听说金北有人扬言，此时出击的都是傻子，都是去找死的？那扬言的人，应该自己扇自己一巴掌吧。”
羞辱，**裸的羞辱！罗洌听得眼中喷火，手中剑连忙就要出鞘，被楚风流悄然按住，面临冷嘲热讽，楚风流照旧不动声色：“我只知一个没有林阡的抗金联盟，同样有难以预测和不容小觑的实力，万万怠慢不得。怕只怕金南有人太甚于害怕他，以至于他一离开就迫不及待。”
“你……哼，等我们彻底将抗金联盟击溃于此，到那时你们可不要后悔！”柳峻一脸怒容，看模样还不晓得轩辕九烨曾经和东方雨合作。
“这句话听来真是耳生，从抗金联盟成立那天起，南前十就一直对北前十拍胸脯保证，次次讲，次次还不是北前十拾掇摊子。”楚风流轻笑。
“是北前十呢，还是北前五？”柳峻冷笑讽刺，金北在场之人，皆是脸色一变，金北从第七到第十都命丧于林阡一刀，实在是莫大的耻辱。
“彼此彼此。”楚风流面色微微一变。
待柳峻和陈铸走后，罗洌尤其愤懑：“便晓得那柳峻是来挑衅的！”
“就当送个人情给陈铸将军，用不着追究了。”楚风流知他不甘。
“王妃，那么，咱们就任凭柳峻小人失意？金南若是真击溃了抗金联盟，他岂不是要更猖狂？！”罗洌抑止不住气愤。
“唉，便让他金南去做吧，反正抗金联盟垮了也是对我们好。”楚风流微微一笑，示意他坐在自己劈面，罗洌死活不肯坐，缘由只是先前柳峻坐过：“王妃器量太大了，明摆着那个人是来要王妃下不了台的，可王妃还……”
“都是站在同一个台面上的人，他要给我拆台，自己也没有台阶下。”楚风流笑而起身。
“只是为王妃不值，一直以来，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人，不看好王妃……”罗洌苦恼地说。
楚风流摇了摇头，苦笑：“罗将军，只是场游戏罢了，何必仔细呢，谁仔细，谁就输了。”罗洌一怔。
循着楚风流的眼光去看，远远有柳峻的一道背影，年过半百，不再有年青人的精力旺盛了。“说到底，柳峻也真是个不幸人呢。”
“唉？”罗洌一愣，王妃竟然对柳峻心存恻隐？
“他曾经有好几十岁了吧，竟连基本的为人处世都不懂。”她轻轻一笑，正色说：“金南那边，看来就快反抗金联盟起总攻了。倒是念睹一睹，没有林阡在的抗金联盟，实力究竟是怎样的。”
“对了，王妃，传言都说林阡身在黔西隐居，反抗金联盟不管不顾。这种情形下抗金义军可能会失败，也是在所难免的。”
“哦？林阡在黔西？隐居？”她一愣，悠悠道，“倒是令人对那里更感兴趣啊，他在那里，做什么呢……”
林阡，黔西。
共同的名字，生悉的地点，千丝万缕的关联……
雨幕，就仿佛那夜的浓云井中，倾泻而下的瀑布。她曾在那里预料之外地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很像大王爷完颜君附，很像很像。
那可以把她完全掌控的笑意，沛然无匹……
叹了口气，楚风流心知肚明，为了可以彻底覆灭抗金联盟，金北前十必要拿出来的计划是：在南前十战胜之前，务必拦阻林阡凤箫吟回来，或生擒他们，或在黔西就杀了他们，如果有这个能耐的话。
击溃抗金联盟，和剿杀林阡凤箫吟，向来并重。
不出几日，她预感轩辕九烨就会向金北前十号施令，去黔西。
而川东这边，防御为主的抗金联盟，只能被动地接受金南前十的继续逼迫和进一步攻击。
这一次，抗金联盟无法胜出了。
就看卯足了劲的金南和金北，谁胜得更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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