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璃毫不辛苦地拿到了独孤庆云盖了私章的口供。
离开驿馆之前,她好心叮嘱:“太子先去抚慰一下自己的妹妹,然后告诉使臣此次失事是个意外,多亏本宫得到消息及时赶来相救,能力让两位公主幸免于难。”
独孤庆云脸色难看,却还要挤出笑容,颇有几分阳阳怪气的语调:“那还真是多谢长公主了。”
“不必客气,这是晋国作为东道主应该做的事情。”晏璃从容回道,“但因为诸位确实是在晋国疆土上失事,所以不幸遇难的护卫和使臣人数,还请独孤太子做个统计,他们抚恤金将由晋国来出。”
独孤庆云语气不善:“不用,这点抚恤金孤自己出得起。”
晏璃挑眉:“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独孤太子客气了,先告辞。”
“等等。”独孤庆云眉心微皱,面上带着几分疑惑,“供词你曾经拿到了,长公主能否如实告诉我,南国真的有人掺和此中?”
晏璃表情微妙:“独孤太子以为我在蒙你?”
“掺和此中的人是谁?”
“我还没那么神通广大。”晏璃语气淡漠,转身走了出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沈芸娘是南国某位权贵的棋子,而如沈芸娘这样精通媚术的棋子,在炎国也有。”
独孤庆云脸色一变,下意识地追出去:“炎国也有?是谁?”
“本公主压根没去过炎国,怎会晓得是谁?独孤太子自己回去查吧。”
丢下这句话,晏璃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开。
独孤庆云脸色青白交错,冷冷盯着晏璃的背影,对这种受制于人的感到异常厌恶。
他实在忍不住疑惑,晏璃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明明年龄不大,并未拜过什么奇人异士为师,为什么总是一副掌控大局的模样?
真她娘出了鬼。
晏璃离开驿馆之后,直接回了韩府。
慕苍审问韩云平的流程也已完毕。
在她和慕苍刻意引导中,独孤庆云和韩云平的两份口供意思大致相同,皆把矛头指向了远在盛京的四皇子晏瑾。
“本公主恩怨分明。”晏璃把两份供词放在一起,稍微比照了一下,“旁人敬我三尺,我敬他一丈;旁人若念害我,我也决然没有以德报怨的胸怀。”
慕苍淡道:“明日一早杨屹便能抵达丰鹿,让他把这两份供词带回去,韩云平、韩云朔和沈芸娘押回盛京,全部参与设伏的那些人一个不落,皆是从犯,到时候让皇上和皇后自行发落便可。”
“嗯。”晏璃点头,“顺便让杨屹带个消息回去,就说本公主中了暗算,伤势颇重,承受不了舟车劳顿的辛苦,必要留在这里治伤静养,半个月之后回去。”
长公主中了暗算,只会加重天子和皇后的怒火,全部罪魁祸首自然而然会被从重惩罚。
另外,杨屹押着犯人回京的时间里,晏璃和慕苍可以趁机去南国走一趟,待他回到盛京带话给皇上,晏璃必要半个月休养,这个时间足够晏璃和慕苍抵达南国皇城。
半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哪怕晋国皇上皇后担心她的伤势,也不值得再派人往返奔波查探她的伤势。
晏璃和慕苍可以有至少两十天自由支配的时间,当然,就算中途发生意外延误了时间,也并非找不到一个瓜熟蒂落的理由解释。
用过午膳,慕苍和晏璃确保该安设的人都安设妥当,该控制的人都控制了起来。
两人去丰鹿集市上逛了逛,又骑马去军营外围转了转。
傍晚支到杨屹的来信,晏璃回信让他们直接过来,这边一切都在掌控之内,中途没有关卡,没有路障,没有埋伏。
于是来日诰日一早,杨屹率九百精锐按时抵达。
他们一来,人手更加充沛,做什么事都轻紧利便,跟林剑他们交接之后,将士们休息半日,补充食物和水,很快把犯人押上囚车,带着全部的罪证打道回京。
丰鹿城里随即恢复了安静。
晏璃和慕苍离开丰鹿之前,林剑来睹她:“婉娘嫁给卑职之后,并未做什么不应做的事情,长公主能放她一马吗?”
“能不能放了她,不是我说了算。”晏璃语气淡漠,“她是旁人的棋子,说不准哪天就有人给她号令,让她半夜杀了你。”
林剑神色微变:“她……应该不会的。”
晏璃挑眉:“你确定?”
林剑没说话,表情却是无法割舍的迟疑。
“我不会杀她,但是该防还是要防。”晏璃语气淡漠,“你是指挥使,统领一方兵权,肩背着整个丰鹿公民的安危。你的父母兄嫂和儿子性命都系你一人之手,所所以信任她还是防着她,你自己决定。”
林剑躬身:“是,多谢长公主殿下开恩。”
“回去吧。”
“卑职告退。”
这一夜,晏璃和慕苍头靠头躺在韩府最高的屋脊上,望着夜空寥寥几颗星子,晏璃溘然有感而问:“慕苍。”
“嗯?”
“你说当初我死了之后,如果没有更生到晏璃这具身体上,此时是不是就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
慕苍闻言一僵,随即转过头,近距离凝视着她的脸。
夜间看不逼真,只影影绰绰看到她的容颜轮廓:“不会。”
“为什么?”
“大祭司不是说了吗?你长明灯未灭,不成能变成星星。”
“然而按照常理来说,我那具身体实在曾经死了。”晏璃拧眉,“曾经死了的人真的还能活过来?”
慕苍没说话。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祭司殿有许多凡人念象不到的本事,占星卜卦,预测将来,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南国正统皇族和他们的子民。
有些修为精深的大祭司也确实有着与神灵念通的灵力,可他们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一个人死了一两天,或许还有生还的机遇。
可呼吸截止半年甚至一年,身体就算保存得再好,也会一点点失去生机活力,五脏六腑开端衰竭,全部的身体机能截止运转。
就算祭司殿真有举措让她回到以前的身体里,再活过来,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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