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这一刻爆发出来的气势，连沈棠都要为之一惊。此消彼长，荀贞气势正盛，沈棠这边就略有些气虚：“含章，含章，你先别急！我也不是说真不要这个钱，就是……就是扯不下脸皮……当然，要是为了你们，我难看就难看一些，也……问题不大的。” 沈棠以退为进，荀贞脑子迅速降温。 他满脸为难，一脸肉痛。 作为臣子，自然不念逼迫自家主上做她不肯意做的事情，她在其他方面曾经就义够大了。沈棠这番话说得荀贞良知都痛，半夜起来能忏悔那种程度：“主上实在不肯意的话……” 荀贞在内心强迫自己狠下心。 “……蛔虫药和金刚石两项计划，听着也有前途，投注心血仔细经营，兴许两三年就能看到回头钱了。大不了，咱们这两年熬一熬……”这个世道饿不死就有盼望，也不必然非得过上宽裕富庶的日子。康国王庭与民间的凝聚力不错，勒紧裤腰带也能过的。 睹抠抠搜搜的荀贞如此，沈棠那颗薛定谔的良知也痛，反省自己为何在乎浮名。北漠和高国两仗打下来，户部上下的日子都不好过。荀贞一边随军干仗，一边还要绞尽脑汁将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日子过得捉襟睹肘…… 沈棠道：“我回头跟大祭司商议一下。” 坦诚布公，对方心中芥蒂也会少些。 荀贞没念到主上也会退一步，心中长舒一口气——他是真的急迫啊，谁都跟户部伸手要钱，自己上哪里给他们变这么多钱？一次两次还能推推，次数多了容易人心浮动。 虽不至于生乱，但肯定会影响王庭运转。 除了那几个一人吃饱百口不饿万年老光棍儿，绝大部门臣属都要养家生活。臣子可以为仕途出息、政治理念为爱发电，但他们的家人不可，不能委屈家人跟着节衣缩食。 荀贞内心估算那笔祖产究竟有几。 有个大概数字，他才利便支配。 越念表情越飞扬，飞着飞着就飘了：“主上，臣冷眼看着，那位大祭司与他人多有不同，几度说过念侍奉主上摆布。如此诚心又有才能美貌，连祖产都能拱手相送……” 你看看人家，喜欢都要溢出来啦。 沈棠正在念如何用蛔虫药和金刚石捞钱，注意力疏集，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这有什么？” 荀贞道：“如此佳人，何不成全了他？” 权当是感激人家一片赤诚痴心。 人家送这么多钱，给一个名分也不过分。 即墨秋的条件也不差啊，年青俊俏实力强，关键是他脑子也俭朴——为了侍奉主上连祖产都送，谁听了不说恋爱脑？若主上真纳即墨秋，对方的嫁奁还要多一个公西仇。 怎么算都很划算。 沈棠听了差点儿跳脚。 “你就为了这么点儿钱将你主上卖了？” 荀贞心虚低声：“这真不是一点儿。” 公西一族数百上千年的积蓄！ 说不定能抵得上康国好几年财政支入。 沈棠：“……”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没好气道：“你念都别念！” 康国是她开的公司，但那么多debuff下来，自己也只是一个打工国主，说白了就是勤奋社畜。谁家社畜工作还要为了公司前景献身的？真以为将人支了只是多双筷子？ 她自己养自己都够呛。 沈棠再度强调：“你念都别念！” 荀贞：“……” 沈棠没有刻意隐瞒即墨秋要双手奉上祖产一事——北漠这一仗勉强支支平衡，高国这一仗完全血亏，每天军费开支都是一笔巨款，这种情况下宣布有土豪要给公司投资，变相给大家打一针鸡血。沈棠没将数字说太夸张，跟公西仇这边探听后做了保守估计。 在沈棠看来，这事儿就这么完毕了。 只待即墨秋将横财气送回来就行。 结果，大家伙儿反而不一般。 人，怎么会平白无故送出巨额资产给毫无关系的第三人？更别说还是祖产，意义非凡！即墨秋大祭司究竟有什么目的？图功名？图利禄？还是有啥睹不得光的其他计划？ 这钱拿着烫手啊！ 连褚曜都忍不住跟沈棠探听怎么回事。 “这位大祭司是不是对主上有非分之念？”主上无心男女情爱，他睹没盼望，干脆砸钱给买一个名分？对标其他军阀势力，世家豪强要投资撑持，中间少不了联姻环节。 大白话就是用钱砸一个名分。 有了联姻这层关系，双方都宁神。 沈棠叹气重复说了好几遍的话：“……不会的，他没其他索求，给钱不求报答。” 褚曜蹙眉：“纯送？” 沈棠点头：“嗯！” 褚曜再问：“没有其他目的？” 沈棠再点头：“没有，真没有。” 褚曜噎了一下：“这——” 沈棠撩了一下刘海，露出明媚张扬的笑容，自恋道：“无晦，你看我，龙骧虎步，气量气度非凡，英姿飒爽，天生有真龙之气。被我气势佩服而臣服于我，给我费钱，一般！我这活该的个人魅力啊，将一两迷弟迷得昏头转向，这不是异常一般的事儿？对吧？” 不是她吹牛，她人格魅力就价值万金！ 迷弟迷妹给她砸钱，有啥舛讹的？ 非得脑补人家念要用钱上位，多俗气！ 褚曜：“……” 沈棠推过褚曜的手腕：“不提这些，无晦，来看个好东西！我从公西仇那边抠来一些金刚石，每一块都有指甲盖那么大。我切了个戒托，你看这枚戒指是不是很闪亮？” 她将尺寸不适合的戒指往手指套。 “我计划今年礼物就送它了。” 根据品秩送尺寸不同的钻石戒指，每一枚戒指里面还要刻上名字。自从将秦礼支入帐下，沈棠就多了给官员派发带着公司文化印记的礼物，奇然候是戒指臂钏发簪，奇然候又是发带官服绒花……礼物品种取决于她那一年得了什么好贡品，此中戒指最频繁。 “这枚是给无晦的。” 沈棠托着褚曜的手给他戴上。 文臣多有佩戴指环习惯，再加上沈棠每年送得勤快，佩戴频率就更高了。因为早年吃过不少苦头，褚曜这双手的指节没秦礼那么完美，但在钻石烘托下也显得纤长雪白。
“有点儿粗拙，我再改改。” 这枚戒指是闭口的，圈口全凭目测。 褚曜笑着将手抽了回来：“只要是主上心意，便是人间完美之物，多一分打磨多一分匠气，远不及眼下浑然天成。主上有心了。” 沈棠道：“多戴戴。” 上行下效放在哪里都好用。 底下的人看到上面的人都追捧一种东西，他们也会跟风吹捧。沈棠念要支割韭菜，便必要有人给自己捧场。给文武派发钻石制品，再让他们在公寡场合多露面，钻石很容易就能炒起来。这跟公西仇兄弟无意间带火珍珠一个事理。沈棠真正目的可不是割康国这群世家的韭菜，目标是其他国家的有钱人，所以—— 沈棠召唤褚曜坐下来。 “有件事情要跟无晦商议。” 褚曜正色坐直身体：“主上请讲。” 沈棠道：“我计划给你们写书。” 褚曜脑中闪现无数可能，唯独没有这一条，怔愣瞬间，眸光似有晶莹水光显露：“主上，曜何德何能……只怕，德不配位……” 沈棠抬手压住他的动作：“先听我说。” 褚曜压下激荡表情，洗耳恭听。 沈棠道：“我记得多年之前，曾看过一本书，有个名士掏钱为世界名士名臣着书立作，于是有了最初版本的‘名臣名士传’。我还记得，彼时翟笑芳推荐我去看来着。” 唉，一眨眼就是十余年光阳了。 褚曜点头：“确实有这么一本。” 据传闻，自掏腰包写这本“名臣名士传”的作者是个落魄士子，天赋平平却有顽强毅力。对方不顾乱世战火，游历大陆各处，只为搜集那些曾经闪耀一时的名人踪影，花费数载搜集足够素材，从中挑选人杰进行排序，编撰成册。除了人物事迹，此中还涉及不少言灵和文士之道的描述。每个人物的事迹都足够精彩和悲壮，很快就引起了不少文士的精神共叫。 他们不晓得在大陆角落还有如此知音。 无数文士为之拍案！ 因为反响大，作者也吃了不少利益，原先落败的家属借着追捧者的东风，一路青云直上。这个家属也有意思，看到“名臣名士传”的潜力，一拍大腿，真心实意搞评品！ 第一版都是记载已故英豪。 之后几代当家人给当世人杰写传记。 十年寻找素材，十年订正成册！ 每一版本都是两十年秉公无私之作！ 为表谦逊以及没黑幕，活人基本都排死人后面。能上“名臣名士传”的，基本都能名扬世界，一跃成为文心文士的表率！算是成名最快的路子了！沈棠早年也看过一本，通篇都是溢美之词，隐晦拍马屁，她不是很喜欢。 也许第一位作者真是公耳忘私。 但不代表对方后人也一样有赤子之心。 谁又能经得住利益勾引呢？ 沈棠笑得刁滑，比划道：“我呢，计划写一本康国版本的名臣名士传！不但要写得好看，还要图文并茂！将你们最帅最俊最玉树临风的一面都绘上去！配饰要戴钻石！” 夸夸自家人的同时，站着将钱赚了。 名臣名士传啊，这不得迷死人？ 褚曜：“……这，这可行吗？” “怎么不可？无晦，咱们要有信心！其他的不说，就说你，你的人生经历何等跌宕起伏？稍微润色几笔，便能叫无数人潸然落泪。从巅峰到低谷，从低谷再到巅峰，这经历不比‘名臣名士传’那些人传奇？精神！最慌张的是永不废弃的精神！唯有如此能力柳暗花明！”沈棠冲动拍着桌案，“你听听，这能鼓舞几身处低谷与苍茫的文士？要的就是这效果！” 褚曜有些不太自信。 他也不觉得自己苦难人生有什么好的。 若不是遇睹天命，这一生就是笑话。 沈棠：“你可以！你行的！趴在低谷起不来的人是失败者，但你重返巅峰这就是热血传奇故事！仅凭这一点就能笑傲无数人！” 既然主上笃定自己配得上，褚曜也认了。 “主上计划如何着手？” 沈棠道：“起首，咱们要找一个文采好的，其次，再找一个绘功妙的！咱们这一本要跟原来的‘名臣名士传’不一样。咱们要更加亲民更加随和，它不但是给世家看！” 名臣名士传的江湖职位不成撼动。 沈棠搞一本，其他国家世家名流不承认。 所以，她必要曲线救国。 “先支买寒门庶族，再向上包围。这个计划就是寒门庶族包围世家门阀！由下而上实现大范围推广。文字可以严谨缜密也能够轻紧诙谐，但绘像必然要精美！不经意间流露出钻石制品的华美崇高！钻石发冠，钻石发簪，钻石戒指，钻石臂钏，钻石组佩！” 钻石也不但有白闪闪的。 念要其他颜色？ 也能定制！ 这之后，再搞一些跟钻石有关系的名士小故事啊，病毒式传播，暗中再让商贾之流给名家送钻石礼品，让这些名士佩戴，宣传效果不就出来了？效果越好，她镰刀越快！ 沈棠脸上的兴奋都快抑止不住。 “……内容除了生平经历，战绩职位，还要有一些日常化的描述。我念到了，一问一答的采访对话就不错！你说这点子如何？咱们也不能偏幸，不但要照顾文臣，还要顾及武将。干脆也搞一个武将名册！”沈棠说着又萌生其他点子，“光咱们自己玩儿，也不可。” 念要打开对方的市场，总要找个突破口。 给“突破口”几个名额，谁会介意？ 褚曜笑道：“不如合在一册吧。除了文武，墨家医家显露优良者也能写上去……” 两家传人这几年陆续崭露头角。 给足两家面子荣光，也有利于支买人心。 沈棠赞成：“无晦这话有事理！” 每人都要打扮精美漂亮！册子要精美无比，尽可能做到艺术品级别！谁也料念不到这玩意儿现实上是钻石宣传册！沈棠咬牙：“造纸坊今明两年一半产量都拿来印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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