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蛮懂了，他轻轻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他微微仰头，眼光仿佛是在望向星空，笑的时候，他的眼角映着星光，格外晶莹。
萧蛮道：“程兄说得对，我家中，确实……颇有些家业。父亲选我做直接继承人，继母异常不利落索性，她不敢反驳父亲，于是对我说……”
“她说我不配！说有罪的人合该一无全部，孤独终老。说我的存在就是在挡我弟弟的路……我的弟弟，继母所生，今年五岁。”
“程兄，我曾经万般辩解，说自己绝无野心，宁愿退让。继母皮相上说她信我，我也以为她信我。”
“但最后她还是将我逼出来了……用了一种我以前怎么也念不到的陷害手腕。”
具体是什么陷害手腕，萧蛮没有说。
程灵听到这里，也没有追问，而是道：“所以，萧兄，你的继母原先说，她废弃青梅竹马，改而嫁给你的父亲，是为了照顾你才必不得已如此行事。这是骗你的。”
萧蛮道：“什么？”
程灵说：“显而易睹啊，她就是念要你的家业，她只是念要高嫁而已！”
这一句话，可太直白了，直白到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萧蛮早年十八年的混沌。
他像是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念过，因此又问了一句：“什么？”
这一问，他的视线从星空支回来了，只是紧紧盯住程灵，眼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也不瞬。
程灵回看他，语气轻缓又坚定道：“一个心中怀有爱的人，不成能动辄毒打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童。”
“如果她真的像是她自己所标榜的那样，嫁给你的父亲原只是为了照顾你，她为什么不爱你？不保护你？不温柔待你？哪怕不温柔，她也不应凶狠。”
“萧兄，她说谎了。她做这一切，就是为她自己，为她的野心，为她的yu望！”
程灵最后道：“萧兄，看一个人的真实目的，不要听她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最终又要得到什么。你实在不是不大白，你只是不经意记了大白。”
不经意……记了大白。
这一句话，大概就是程灵的温柔。
萧蛮瞬间被触动了，他没有被谁这样温柔对待过，浮于皮相的柔声细语他听过太多了，可是这样触及到他心灵的体贴，却是他此生首次拥有。
这个滋味，太美妙了。
萧蛮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快要渴死在沙漠中的孤旅者，终于在性命将要抵达终点的那一刻，一头栽进了绿洲与泉水中。
“程兄。”萧蛮喃喃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我是一个疯子。我会给身边的全部人，都带来厄运的。”
程灵觉得他的心理阳影太重，便轻轻笑了笑道：“萧兄认为，我这三言两语，就算是好啦？”
萧蛮怔怔看来，没有说话，但眼睛仿佛是在表达：难道不算是？
程灵笑道：“那萧兄可真是，看得太少啦！”
萧蛮瞬间眼光一亮道：“我还能看到更多？”
程灵笑一声：“那不知，往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话落，她轻轻一纵身，从屋顶飘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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