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这是天地之大,任我遨游!
船行到神川的中途,四面看去,皆是水天茫茫。程灵赶着其他人去睡觉,自己却没有睡意。
她就背手静立在船头,迎面感受江风吹来,潮湿与自由的气息亦在同时一并将她包裹。
身边却不知何时走过来一个人,是萧蛮!
其他人对程灵有敬有畏,都不敢不听她的话。只有萧蛮,他才是真正的江湖浪子,桀骜又集漫。在他不念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显然程灵也约束不了他。
萧蛮来到程灵身边,与她一同静立了许久。
直到月光将要落入西天,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将要到来,萧蛮才终于开端说话。
他问:“程兄,此行远去,你当真没有目的地吗?”
面临他,程灵倒是说了实话。
“实在是有的。”程灵轻声道,“神川下游皆为齐河山地,但我杀了临海王,曾经睹恶于齐国皇室。可是世界之大,并不是只有齐国。”
这句话说出来,萧蛮的眼光就亮了。
他的眼瞳似水墨普通,卓然而有神采,实在异常漂亮。当他眼光有神地看过来时,便仿佛墨池反照了神川,更有一种使人心旌摇动的力量。
程灵赏识这样有灵魂的容颜,她看着萧蛮。
萧蛮的声音也很轻,他同样回视程灵道:“如果要离开齐国,便要驶出神川,你是要出海!”
程灵道:“是。”
她回答得很干脆,萧蛮看她的眼光中便也全是赏识之情。
萧蛮道:“程兄,世界之大,我自来心中也知。但我不如你……”
究竟是哪里不如,他却没有领略说出来了。
不是不念说,而是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究竟应该怎么表达。
真要说,这大概就是格局的不同。
他的眼光,总是忍不住围绕在自己复杂而又荒唐的身世上打转。总是因为不值得的人而耿耿于怀,走不出去,困守愁城。
明知世界之大,却统统都不入他眼。那么这个世界再精彩,对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蛮身上有一种异常奇异的特质,他明明那么骄傲,可有的时候,他却又总是习惯于自我否定。
程灵只道:“萧兄,不要妄自微薄。那么多人里,也只有你,一语就道破了我要出海呀。”
说完话,她看着萧蛮,眨了眨眼睛,笑了。
她是清俊潇洒的少年形象,但当她做出眨着眼睛俏皮一笑这个动作时,却竟然没有分毫的违和感,也丝毫不显女气。
相反,就是这一笑,倒终于使她身上显露出了几分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
要不然,平居的程灵太甚于稳重有担当,总是容易让人疏忽她实在……也还年少这个事实。
是的,程灵也还年少呀!
萧蛮胸中一股表情涌动,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但却是炽烈的,滚烫的。
他看着程灵,道:“程兄,你说的对,我没有必要妄自微薄。世界如此之大,我又为什么不成以放眼去看呢?死了白廉价对头,现在我不念死了。”
程灵顿时哈哈一笑道:“那么请问萧兄,我给你熬的药,你还悄悄倒掉吗?”
萧蛮老实道:“早在一月以前,程兄亲自给我开方以后,我就未曾倒药了。”
程灵:“所以,以前的药,你是真的都倒了?”
萧蛮:……
完蛋,被揭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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