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溪无奈地笑了笑,他念着少女清艳的脸与狡黠的眸,觉得四年有些漫长。
拾掇思绪,整理衣裳,林守溪开门出去,走入了雨夜。
……
自孽池斩妖开端,他和王两关、纪落阳已许久未曾交流。
纪落阳被发配给了三小姐,三小姐的小楼很好找。
他沿着楼壁轻盈地攀附而上,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三小姐的楼外,楼内亮着灯,乒铃乓啷的声音在里面响着,女子的叫骂声时不时传来,听起来是那位三小姐在发性格。
林守溪静静听了一会儿。
三小姐翻来覆去骂的内容无非是说云真人没用,老不死,保护不了巫家,说小禾是贱种,早就活该还阳魂不集,与那个叫林守溪的狼狈为奸,骂纪落阳修为太低,也是个没用的废物,最后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像是在哀悼大公子的死。
巫家大大都人对于大公子有着狂热的崇拜,他的死亡无疑是阳天霹雳。
林守溪悄悄离去,潜入了纪落阳的房间。
纪落阳的房间很干净,物件摆放得一丝不苟,倒像是个老学究。
林守溪念着那日孽池中听到的对话,飞快来到了书架前,眼光从书脊中掠过,他逆旋黑丸释放真气,让真气顺着书架的裂缝流动,寻找有没有暗门之类的东西。
他又取来了纪落阳的箭囊查探。
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犹不宁神,又环视整个房间,试图寻些不寻常之处,但这里的布置也没任何古怪,反而给人以久违的平和平静之感。
林守溪最终作罢,走出了房间,回到了三小姐的门前。
他念和纪落阳聊聊。
纪落阳察觉到了林守溪的到来,往窗这边看了一眼。
两人隔窗对视。
纪落阳看了看三小姐,又看向林守溪,无奈地摇头,表现自己脱不开身。
林守溪等了一会儿,但三小姐还在持续发着疯,摔着东西,估计稍后还要让纪落阳将整个屋子清扫一遍,如此一番下来,等纪落阳出来,恐怕天都亮了。
纪落阳检验考试安慰她几句,但三小姐却气得更重,大吼着:“你个奴才也配说话?”
说着,她直接将一张木椅子往他身上摔。
纪落阳眼中有肝火,但他们已订立了神侍契约,所以他也没举措抵抗——抵抗就会遭到契约的反噬。
林守溪暂时离去,先去寻王两关。
对于这个小胖子,林守溪放不下心,这小胖子虽然看上去口无遮拦,张扬而愚蠢,但这种愚蠢如果是演出来,那他该是何等可怕的人?
林守溪大白,进入一个陌生的群体后,永久不要觉得只有自己在藏拙,他与小禾是率先亮出了刀锋,而纪落阳与王两关……不到一切灰尘落定,他永久不晓得他们是不是也藏器于身了。
他潜入了两公子的楼,寻了一会儿,找到了王两关的住处。
没有急着敲门,林守溪敛住气息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儿。
小胖子在屋内练习拳术,修习功法,一如既往地努力,努力之余他也会骂骂咧咧几句,要么骂自己以前的家属如何看不起自己,自己以后会怎么报复,要么骂林守溪那小子如何不老实,扮猪吃老虎。
林守溪叹了口气,心念果然谁都看自己不顺眼。
叹气声响起,王两关也很敏锐,“谁?谁在外面?”
林守溪敲了敲门。
王两关开门,看到林守溪的脸,吃了一惊,“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叙叙旧。”林守溪说。
王两关慌张了起来,他探出脑袋,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说:“我与你有什么好叙的?”
林守溪也不管他说什么,自顾自地走入了屋内。
王两关晓得自己不是他对手,也拦他不住,他感喟着掩门,问:
“你这尊杀神今日登门,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啊?”
“我有些问题念问你。”林守溪说。
“唉,你要问就问吧,我尽可能回答你。”王两关说。
“你们在孽池中的对话我听到了。”林守溪也懒得旁敲侧击,直接直言不讳地问。
王两关肥胖的身躯震了震,他压下了慌乱,问:“什么对话?当时我和纪落阳说了许多话,我怎么晓得你问的是哪一句?”
“你说,那东西有那么慌张吗?为了它命都差点没了,你还呵斥纪落阳,说他贫惯了,随便捞本秘籍都能当宝。”
林守溪安静地将他们当时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王两关肉眼可睹地慌张了起来,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说:“什么东西啊……我真不记得了。”
“你不肯告诉我么?”林守溪问。
“我真的什么都不说你也没举措啊!”
王两关耍起了无赖,“你难道还要严刑拷打我不成?继神大典可是云真人唯一重视的大事,你若真敢将这事搅了,他绝不会放过你,林守溪,你的境界比起我们确实不俗,但和睹神境的云真人相比,差得太远了!”
林守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他。
王两关说得兴奋了起来,脖子都有些发红,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
“别看这些天云真人处处忍让你们,显得很无能为力,但猛兽终究是猛兽,它只是暂时闭上了锋利的尖牙,支起了如钩的利爪,温和只是表象,我能感到得出来,云真人的身体里憋着一团火,一团冲天的怒火,等他秋后算账的时候,你,小禾,甚至是我们……一个也逃不掉的!”
王两关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后才大大地喘了口气,他眼睛瞪得圆如铜铃,炯炯有神。
此番直抒胸臆,让他的念头也通达了不少。
林守溪当然大白这些。
这些天云真人确实太甚憋屈了些,他睹证了老家主的死,目睹了巫家的乱,底本信誓旦旦要杀死自己,却还要亲自将他请出往夜阁,他念要杀小禾立威,但碍于继神大典大计,选择了退让。
哪怕是暗地里炼取的神浊,也被小禾一把火烧了。
云真人是仙人,是足以碾压他们全部人的仙人。
他不会觉得云真人是真的意志消沉。相反,云真人越是如此,反而越危险。
但这些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事。
他准备继续套话,王两关却又喋喋不休地开口,语重心长地给他讲起人生的事理:
“林守溪,我晓得你命大,那天从崖上摔下去也没能将你摔死,但运气只是一时的,没有人能一帆风顺下去!”
“那天从崖上摔下去?”林守溪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了:“哪天?”
王两关嘴巴半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林守溪猛然大白了什么,他注视着王两关,冷冷发问:“洛书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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