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溘然打开。
两公子走了进来,一身衣袍斑斓华贵。
林守溪已及时潜藏在了衣柜后的阳影里,敛去了全部的气息。
两公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王两关飞快冷清了下来,他仓促行礼,问:“公子,你怎么突然……”
两公子却是急速摆手,他神色快快当当,“救我,救我,救我……他要杀我……”
“谁要杀你?”王两关连忙问:“该不是小禾姑娘又大开杀戒了吧?”
除了小禾还有谁会要杀两公子?
他生怕两公子口中蹦出一句‘是林守溪要杀我’,那可就是活睹鬼,要直接吓死过去了。
两公子没说林守溪,但他的话语照旧很吓人:
“云真人!是云真人要杀我!”
……
王两关抚慰着他的表情。
“云真人要杀你?”王两关困惑不解。
“没错!”
“那……公子怎么还活着?”王两关好奇道:“公子是施展绝学,逃出生天了?”
“不!他放我走了!”两公子哆嗦着说。
“放你走?云真人要杀我,又怎么会放你走?”王两关更困惑了。
“你什么意思?你巴不得我死是吗?”两公子勃然大怒。
“……”王两关叹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林守溪面前傻乎乎的小胖子,在两公子面前却机灵得像个足智多谋的军师。
王两关让两公子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冷清些,然后慢条斯理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慢慢与我说,不要心急。”
两公子以手指蘸了点水,揉着太阳穴,缓了缓神,他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整件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两公子在自己屋中赏弄古玩,云真人敲门进来,与他聊了一会儿,聊的是老家主和大公子的事,然后宽慰了他几句,劝他好生努力,以后不成再玩物丧志,之后云真人就离去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王两关摸不着头脑。
他不觉得这个进程有任何古怪之处,甚至因为整个叙述进程太甚无聊,他险些睡了过去。
“你不懂!”两公子神秘兮兮地说:“以前云真人可从未主动来找过我!”
除了大公子与家主,整个巫家就没有云真人看得上的人。
“嗯……家主与大公子都死了,你是这一代唯一的公子,云真人来寻你……也没什么奇异吧?”王两关推敲道。
“不!”两公子说:“他念杀了我!我能感到出来,他和我聊了这么久,是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下手!我能感到到……我差点就死了!”
“……”王两关心念,云真人杀你比杀鸡还俭朴,要什么犹豫?
“对了!我还觉得云真人被下咒了。”两公子严肃地说。
“云真人怎么可能被下咒?”王两关越听越觉得离谱,“他被下咒他自己不晓得,倒让你看出来了?”
“当局者迷啊!”两公子坚定着自己的念法,他恐惧道:“我还看到一只青色小鬼从他肩膀后探出脑袋……但我没敢告诉他。”
王两关觉得两公子疯了。
家主与大公子死是狂风吹不去的乌云,它笼罩头顶,成了两公子永久走不出去的阳影,在这样的阳影里,他飞快被逼疯了。
但两公子却很盼望说服王两关。
他不停念叨着云真人要杀他,眼中的恐惧像是不息晕开的墨水,愈来愈浑浊。
躲在暗处的林守溪也有些不耐烦了。
大公子、两公子、三小姐,一个比一个愚蠢,生下小禾怕是花光了巫家全部的运气。
合法林守溪念寻个举措悄然离去时,两公子又大叫了起来:
“对!剑!云真人换了一把剑,他没有背那把木剑!他念刺死我!”
“……”王两关不知该说什么。
“他念杀我!!”两公子撕心裂肺地大喊。
“公子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王两关叹了口气,扬起手掌,似念将他劈晕。
继神大典马上就要开端,他只念快点熬过去。
掌刀还未落下,死后的柜子溘然炸开,林守溪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掠门而出,化作一道黑线,飞快消失在了阳雨之中。
“你……你屋子里有人?”两公子震怒:“你念害我?”
王两关掌刀劈了下去,两公子晕了过去。
他望向门外,看着林守溪消失的偏向,嘀咕了一句:“你怎么也发疯了?”
王两关觉得两公子在发疯,但两公子看似疯癫的话语却给了林守溪极慌张的启发。
两公子提到‘剑’的时候,一个细节电光火石地闪过脑海,寒意涌起。
他念起了剑阁中记载的,这柄剑的来历……
林守溪飞快跳下高楼,足踩石板,屈膝一跃,身影劈开雨线,转眼掠至小禾的楼下。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楼,脚步声惊动了刚刚入睡的小禾,小禾从榻上坐起,揉了揉眼,还未训斥什么,门就打开了,林守溪闪身入屋,飞快将门掩上,眼光与小禾惺忪的睡眼对上了。
“大半夜的闯我房间,你念做什么?难不成是睹色起意准备以下犯上了?”小禾双臂抱胸,幽幽地盯着他,说:“我就晓得你是假正经!”
若是平时,林守溪定会回讥几句,但此时此刻他没有这个闲心了。
“那柄剑是云真人带入巫家的!”林守溪说。
“什么剑?”小禾未睡醉,还有些懵。
“夺血剑!剑阁的记载里,夺血剑是云真人带入巫家的!”林守溪重复道。
窗虽已关上,外面的细雨却似涌入了眸中,化作寒冷的雾气在心底淌动。
小禾愣了愣,接着,她飞快念通了此中的关节,按在大腿上的手将被子捏紧,珍贵的布料被绞出了缕缕皱纹。
“夺血……夺血……”她轻声呢喃。
剑中藏有血妖,可吸人精血。
所谓的夺血,不就是夺人血脉之意么?
云真人这等仙人在巫家隐忍百年,又怎会是真的只为报答一份恩情?
窗外雷亮光起。
天地分明的瞬间,林守溪与小禾一同向外望去。
雷光一闪即逝,但他们照旧看到了……木格子门上赫然映出了一个人影!
雷声迟迟而来。
云真人已至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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