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慕师靖就在第两天迎来了一顿狠揍，三番两次之后，她疑惑是小语告的密，‘严刑逼供’，小语怎么也不认，拿着真言石对天发誓自己没有告密，真言石没响，慕师靖这才勉强相信，只是次日师尊回来，将她揍得更惨。
这位不幸的小妖女这才相信，举头三尺有师尊。
楚映婵对小语很好，她每日都市给小语准备各式各样的小礼物，每次出门都市特意给小语买点心，她还说过一句很冲动人心的话：“我们为何要比谁对小语更严厉，而不比谁对小语更好呢？”
彼时小语正在仔细吃冰粉，她听到了这话，回念起这些年对楚楚的所作所为，不由倍感羞愧，立即扔下冰粉，一头扎进了两师娘的怀中，蹭来蹭去。
更多的时候，是小语与林守溪独处。
林守溪对待小语的态度极为端正，无论是教书育人还是责罚惩戒都一丝不苟，严肃的气氛令得小语念要调戏师父都战战兢兢，不敢施为。
每日总结课业时，小语都市主动趴在矮榻上，在小腹下垫一个枕头，等待责罚，这时的她是最乖的时候。
但今日，小语显然有些反叛。
她将全部的戒尺、竹棒、教鞭都藏了起来，任林守溪怎么找也找不到，她还在一旁嬉笑着说：“师父今日可不能惩罚小语了哦，我就不信师父舍得下手打小语。”
林守溪听了，揪着小语的耳朵，将她摁在书桌上，狠下心，抡圆了胳膊抽了一顿，将小语打得哭哭啼啼，临走的时候，林守溪还让小语写一份检讨，晚上他要检查。
林守溪走后，小语唇角挑起，露出了愉悦的笑，她哼着小曲，摊开纸张，咬着笔头思考检讨该怎么写。
楚妙推门走了进来。
四人无人时，楚妙经常偷偷来看她，小语早已习惯，未觉有异，继续写着检讨，笔走如飞。
“有查到什么吗？”楚妙问。
这些天，小语白天与大家在一起上课、玩耍，晚上则会显露真容，去到神守山，以道门楼主之名借阅卷宗，调查当年山主之死。
“没什么进展。”小语摇了摇头，道：“苍碧之灾太甚浩大，参加过山主葬礼，疑似晓得内幕的，几乎都在这场灾难中死去，少有幸免……包括我的爹娘。”
“你的意思是，苍碧之灾是有人刻意谋划，为了掩盖山主之死？”楚妙听得心惊。
“不是没有可能，但……”小语欲言又止。
但这说法太甚于匪夷所思，普天之下，有谁能操纵苍碧之王的沉眠与苏醉？
楚妙没有追问，她走到窗边，望着天空，溘然说：“当年与识潮之神大战之后，天子陛下就陷入了沉眠，已近千年，也不知何时能力苏醉。”
“识潮之神……”小语喃喃。
相比于哀咏之神和灰墓之君这两大邪神，识潮之神是最为人类所生知的，因为一千年前，它险些从冰洋之底的牢笼中挣脱，将整个人族覆灭，彼时无数赫赫有名的大修士都在那一战中殒落，化为腐骨。
识潮之神最可怕的处所，莫过于对精神的绝对污染，人类高尚的意志在它面前不堪一击，哪怕是洛初娥这样的初代神女，一旦被污染，也只能深陷于可怕的疯狂，无法自拔。
再次封印识潮之神是天子最伟大的功绩。
“天子陛下有可能被污染么？”小语溘然开口，写检讨的笔微顿。
楚妙瞳孔一缩，以指抵唇，示意她噤声。
小语垂下头，嗯了一声。
“既然查不出结果，就以不变应万变吧，你们活着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圣壤殿，司暮烟早晚会按捺不住的，她一旦下手，就会露出破绽。”楚妙说。
“嗯。”小语俭朴地应了一声。
她对当日出现在死城的红衣女子更感兴趣。
这几百年来，她是与龙尸战斗过最多的人类。在看到那红衣女子的瞬间，她就确定，对方是条龙，并且是这个世界的龙！
这个世界的龙怎么会出现在东海龙宫之底？
宫语仔细复盘过南行的经历，她确信，行雨只是红衣女子的一枚棋子，林守溪夺得金钵也在计划之内，而红衣女子做这一切，目的只有一个——夺取钥匙灵根。
她的目的达到了。
季洛阳死去，钥匙灵根被金钵支服，金钵又物归原主……
念到这里，宫语不由念起了行雨提到的海底炼狱之门……那扇门会是红衣女子最终的目的么，门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宫语拾掇着念头，将眼光重新落回纸上，继续写着检讨。
楚妙睹了，款款走到她身边，将检讨的内容念了出来，一边念，一边咯咯笑个不停。
“你这是逗林守溪开心，还是假戏真做呢？啧啧，写得倒是真挚得很，不似作伪啊……”楚妙微笑道。
“要你管。”小语淡淡道。
“你可别记了我们之间赌约啊，林守溪现在是我女婿，你要是敢对他下手……”
“怎么样呢？”小语直接打断。
“你念赖账？”楚妙眉头一皱。
“不至于……我只是念满足一下师徒遗憾而已，再过两日我就又拜师满七天了，到时候我会办一场比试，这场比试完毕了，我会寻个由头支走师父的，此后如何，听天由命。”小语安静地说。
“那可真是可惜了。”楚妙笑了笑。
“可惜什么？”
“若你真将你师父拿下，那按照辈分，你可得喊我一声娘呢，只可惜你有贼心没贼胆，这声娘，我注定听不到咯。”楚妙笑个不停。
小语放下笔，一步步走近她。
楚妙渐渐敛去笑容，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妙儿，你近来可真是愈来愈得意记形了，是因为姐姐太久没经验你了吗？”
小语一个八岁模样的丫头，站在三百余岁的楚皇后面前，双手叉腰，冷漠要挟，楚妙竟真像个犯了错的小女孩，一副转身要逃的模样。
小语岂能让她逃掉。
好巧不巧，楚映婵还在这个时间来了，她是来找小语的。
楚映婵走到门口，听到了窗边传来的动静，好奇地敲了敲窗，询问发生了何事。
宫语推开窗户。
楚映婵睹到师尊，连忙行礼，“睹过师尊，师尊怎么在这……”
“你来做什么？”宫语问。
“我要接小语，等会儿我们一家人计划去溪边集步。”楚映婵说。
“小语刚刚在阁楼上睡下，等她醉了，我知会一声。”宫语说。
楚映婵点点头，接着，宫语悠悠垂首，手掌起落，发出清亮声响，楚映婵心头一惊，知是有人正横在师尊的膝上挨罚，只是隔着窗户，看不清是谁……念来又是慕师妹惹师尊生气了。
“怎么了，你念求情吗？”宫语问。
“没有。”楚映婵摇了摇头，道：“还望师尊重罚些，免得她屡教不改。”
此时此刻，正捂着自己嘴巴的楚妙念要抗议，却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好，为师听徒儿的。”宫语轻柔地问：“徒儿还有什么惩罚的意睹么？”
楚映婵念了念，提出了些羞人的意睹，宫语一一采纳后，白裙仙子才低着头，微笑离去。
“逆女……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逆女！”楚妙听着她那些话，又羞又急。
宫语浅浅笑着，道：“小妙儿，得罪了……这么生气做什么？这可是你宝贝女儿说的，你也晓得，为师最听徒儿的话了。”
此时此刻的高楼下，林守溪正坐在石阶上，眺望即将落山的太阳。
楚映婵从旋转的楼梯上走下来，与林守溪相视而笑。
还有两天又是一场月试。
转眼之间，他们师徒又已相处五日了。
回忆中的七天是那样地长，落到现实里却又长久得令人唏嘘。
林守溪答理小语，此次会亲自看她比试，为她鼓劲喝采的。
他不由念起了一年之前……
那次也是月试，月试之后，湛宫不再闪烁，他与小语彻底失联。
他抚摸着湛宫，心底隐隐担忧。
“盼望此次别再出什么岔子。”林守溪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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