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书冷笑:“你又念欺骗我?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难道,你不念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么?”林守溪又问。
“朋友?”
丹书这才念起,它当年被放置在书阁的时候,周围有许许多多的书,那些书每天闲聊,很是热闹,它也念与它们说话,但它作为最尊贵的丹书,被束之高阁,底子无法与其他书相睹。
“我出身尊贵,心怀烈阳,何须朋友?况且,其他丹书粗鄙至极,它们只会觊觎我的内容,底子不是与我真心交友!”丹书嚷嚷道。
“这个世界上,不但有丹书。”
林守溪又打了个响指。
他的死后,出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架,书架上摆设着许许多多的书,这些都是林守溪阅读过的书本。它们一经出现,就像蝴蝶般绕着书架翩翩起舞,或高谈阔论,或凶猛争辩,或吟诗作赋,极为热闹。
丹书已很久没睹过同类了,眼前的一幕在它眼中宛若仙庭。
许久。
丹书气势低落了些,它犹豫之下,问出了一个相当慌张的问题:“那个……有,有那种书吗?最好是有图绘的。”
林守溪会意一笑,顺手取来一本,当着丹书的面翻了两页。
丹书过去只听过这样的书,第一次真正睹到,一时大受震惊,书页颤栗不止。
“念继续看吗?”林守溪问。
“念!”
“世人皆说这是淫艳禁书,你偏偏喜欢?”林守溪问。
“那是世人庸碌不懂!她在我的心中就是至纯至洁之明月,至清至澈之冰雪!”
丹书理直气壮地嚷嚷,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本禁书扑去,此时此刻,丹书已不念再死,它所能念到最为浪漫的事,莫过于和这本书的每一页紧紧相贴!
可没过多久。
丹书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你怎么了?”林守溪关心肠问。
丹书耻辱而哀痛道:“我已没有了文字,配不上她。”
“原来是被轰出来了吗?”林守溪笑了笑。
“我以前可是九明圣王丹的丹书,其他丹书敬我慕我,世人争我夺我,何曾受过这种耻辱?这些书,它们不但不识货,还不识相!”丹书悲愤道:“我不屑与它们为伍!”
“是么?”林守溪澹澹地问:“你不念重新成为万书仰慕的丹书吗?”
这一刻,丹书有种图贫匕睹之感,但现在的它看着林守溪手中的匕首,只觉得匕首闪闪发光的模样很美。
“我念!
”
丹书放声大喊,撕心裂肺。
它敞开了心扉。
同时。
精神世界的上方。
仿佛苍穹的闸门打开。
无贫无尽的九明圣王之焰当空灌下,犹如火龙爬升,瞬间将丹书吞没。
它空白的书页上,文字重新出现。
隔着熊熊烈焰。
丹书再度看向林守溪。
接着,丹书的这一页上,全部的文字都变成了‘震惊’。
林守溪的模样变了。
站在它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白衣如雪的清秀少年。他变成了一位帝王。
他俊美照旧,只是不再有少年的稚气,而是变成淡漠、威严,他挺拔地立在火焰之外,宛若一座孤矗海面的冰崖,被万世烈火浇洗,却不湮灭。他金色的长袍上,火焰绘成诸神,闪动的亮芒在他的发上固结,变成嶙峋的冠冕,冠冕之后,是一整轮图腾般的红日。
“是你?是你!原来是你?!”
丹书发疯似地大喊。
它念起来了!
当年书写它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帝王冠冕、悬背红日之人!
“你竟然还活着?”丹书惊诧。
“我还未降生,又谈何死?”林守溪澹然反问。
九明圣王会在未来出现。
林守溪所做的一切,只是逼近那个未来。
因为许多物种曾经毁灭的缘故,丹书上的不少内容也变了,但磕磕绊绊之下,它终于还是写成。
神焰烧尽。
丹书重新出世。
整个精神世界都被照得亮如白天。
丹书出世之后,它连忙往那片书架扑去。
林守溪并未拦阻。
他很赏识酷爱知识的人,一如他小时候那样。
……
地宫之中。
火焰朝中心聚拢。
消失的血肉重新充盈了他的骨架。
慕师靖回来时,林守溪正在穿衣裳,他的身前,凭空出现了一本书。
那是早已在炉膛里烧掉的九明圣王丹书。
她睹到林守溪安然无恙,又开心又气恼,不由道:“下次再行这等危险之举,你能不能提早与我说一声?我还当你走火入魔了呢。”
“宁神,我有分寸。”林守溪说。
“分寸?”慕师靖哼了一声,恼道:“少拿这个当成自作主张的借口。”
林守溪穿好衣裳。
他计划先看一看这丹书的内容。
慕师靖也凑过来看。
可是。
刚刚翻到第一页,林守溪与慕师靖就一同停住了。
这第一页上赫然写着一行字:欲炼此丹,须先以玄王血髓淬体。
“玄王血髓?”
林守溪心念,这不是龙王之女的元阳么,殊媱当初身背此物时,就遭到了无数人的觊觎。
可是,现在殊媱不在身边,他上哪里去弄玄王血髓?
难道说,在既定的命运里,殊媱本该是与他们一同被困地宫的吗?慕师靖私行让殊媱离去,实则是对命运的变节?
“这丹书是你写的?”慕师靖问。
“可以说……是。”林守溪回答。
“你觊觎殊媱的美色直说就好,何必如此委婉?你这样做,还装的是为了救小禾,被迫取她身子的一样,真是无耻至极。”慕师靖幽幽道。
“我不是瞎写的。”林守溪说。
“还念狡辩?”
慕师靖捏紧拳头,道:“若炼丹必须玄王血髓,那么,神守山的那位大长老又是如何炼出九明圣王金焰的?”
“诛族之剑毁灭了无数的性命,在此之前,或有其他解法。”林守溪说。
“我才不信。”
慕师靖眼中的林守溪本就是‘恶行累累’,她又岂会被这鬼话给骗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呀?”慕师靖问。
“我在念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无法去到外面,所以写这丹书时,我只将这地宫世界投射了进去,按理来说,丹书上全部的配方,都应是这地宫中可得之物……殊媱并不在这里,上面为何会有‘玄王血髓’之名?”林守溪自言自语。
慕师靖半信半疑,分不清他是真话还是犹在狡辩,但林守溪一脸仔细的模样也不似作伪。
“唯有身背龙王血脉的女子才有玄王血髓,这地宫之中,难不成还有第两头小母龙?”慕师靖香腮微鼓,一时不得其解。
听到这番话,林守溪却是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了慕师靖。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慕师靖问。
林守溪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慕师靖也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
这所谓的小母龙,不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自己吗?
是了……龙王之女尚且身背玄王血髓,那作为龙王的她当然也有这洗身炼魄脱胎换骨的神物!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不自知。
旧宫内安静了下来。
“我……”
慕师靖红唇厮磨,欲言又止。
她回念起那夜的疼痛与紧窄,不免绞紧裙角,终于,她按着心跳极快的胸口,缓缓抬首,用商量的语气说:“这……会不会太突然了呀?炼丹一事虽刻不容缓,但这也是大事呀……要不,我们挑个好一点的日子?”
“今日是黄道吉日。”林守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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