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乌法乌法把崔崔塞在一个麻袋里，和安戈罗在浮空城窗边俯瞰。
“多半是胡说八道。”安戈罗说，“月落之地的炎窟什么的。”
人面齐在袋子里挣扎不止，麻袋被撑出一个个鼓包，他用蛮力扎紧袋口，心中一阵恶心。
“这些下贱的小虫子。他们念邀功，让您饶他一命。所以编出这么个说法。我们干嘛还留着他？”
“安戈罗。你的眼光太短浅了，比‘老对虾’小姐们的裙子还短。”
乌法乌法冷笑。“黑钥匙不成能白养着他们。能量扫描虽然没有水晶球，预言和梦境那么神乎其神，却能带来更精确，更直接的情报。”
“他说他偷看了信，我们又没看到！并且，谁会相信恶魔交流还用信？真老土。”安戈罗埋怨。
“吞吞吐吐确实不是个好习惯。所以我正在教他一些做人的事理——这些小动物们难免必要进修一点做人的事理。”
乌法乌法捋了捋头发，让它柔顺的垂在肩头。
“不过，我认为崔崔说的是真的。
比如说，虽然在上次预言失败之后，五先知的威信大打折扣，许多人认为他们不过是徒有浮名的老骗子。有谣言说，他们不会再做预言了。更有人早就声称他亲自去寻找拜访五先知，却压根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睹到。
要说涅塞这几天从五先知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的话，确实有点不合情理。但别记了，他还拿着我的往日之镜。
最慌张的是，我们要重整力量，再次对他围追堵截。”
“听都没听过的鬼处所。”
安戈罗都囔，“他要去那干嘛？”
“你再这样的话。我不禁担心你平时的学都上到哪里去了。
哦对。你是在瑟莫兰上的学。那也难怪，那里恐怕和术士协会不太一样……”
乌法乌法狂妄地看了安戈罗一眼。“既然无光者涅塞既然要去月落之地，那里就必然有慌张的事情会发生。
你怕是不晓得吧。炎窟正是损坏之手尹佛灭的佳构。这更说明了这个情报的可靠程度。”
“损坏神尹佛灭竟然也能听从他的召唤……”
安戈罗不禁抖了一下。
“尹佛灭是邪神。但我没念到能和恶魔勾结。”
乌法乌法沉吟。几秒后，一握拳，神色变得极其严肃。“也许应该上报宗教理事会了。破灭教派仿佛没有必要再存在。”
“您念做什么？”
安戈罗讶然。“破灭教的信奉遍布各处。尹佛灭是十两主神之一啊！”
“不为人类效劳的神，没有意义。只不过是狂妄自卑的生物罢了。
和那个半精灵一样，都是怪物。怪物只必要被铲除。”
“是。”
安戈罗惯性点头，随后面露困惑，究竟乌法乌法的言论实在太斗胆了。“是吗？”
乌法乌法出神地望着窗外。
“恶魔来来去去，为害人间。”他说，“无光者涅塞本曾经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现在却如此积极的进行活动……”
“正利便我们抓他！好好拾掇一顿！他可别跑！”
“他必然有阳谋要进行。那会是什么阳谋呢？”
乌法乌法没有理会安戈罗的激情发言，愣了一会儿，悠悠叹了口气。“为了这点破工资，我也太拼命了。”
“您是为了拯救世人。那些被他所害的人。以血肉之躯，和邪魔作战！话说……我该去构造救援……”
“不用把我说的如此高尚。我只是厌恶一切不公。一切靠着自己的优越性作威作福的家伙。”乌法乌法打断道。
安戈罗有些心虚地看向他。
只睹高阶术士面露疲乏，揉了揉额头，一瞬之后，眼睛重新发亮。“最慌张的，他激怒了我。”
……
……
……
涅塞冲向稀巴烂之腚所在的啃地街。
地震曾经平息，到处是残垣断壁，器皿的碎片，墙的碎片，人的碎片，呻吟的碎片。一家染坊倒了，五光十色的魔法液体混淆鲜血，从支离破碎的建筑残迹的下方慢慢流入排水沟。
两块垮塌的墙角下压着几个蓝衣学徒。他把他们刨出，找到一个板车，放在上面。
举目四望，啃地街曾经大半成了废墟，这里的建筑本身就不太结实。
涅塞跑过街口，一个双手鲜血淋淋的女人呆坐在墙角——他认得那是斜劈面一家桶店的老板娘。每隔一段，便睹零星一两个人在倒塌的房屋上扒推，一脸急迫，或面无表情。
临近稀巴烂之腚，竟然看到一个日盔士兵和一个飞波会做事员。
只睹士兵把头盔丢在老远的地上，蓬乱的棕发粘在额头，正用弯曲的长剑当作铲子铲掉皮相上的碎石乱瓦。做事员扑在给拖出来摆在街中央的一排人边，不时挑出一个人包扎几下，大大都看一眼就跳过。
两个人的嘴里都在不住大骂。咒骂恶魔无光者。
“铲子！！”日盔士兵看睹涅塞，“给我们！！”
“我也是来救人的。”涅塞回道。准备的药水在路上就集光了。
“那就赶快啊！！！”
士兵回过头，不再搭理他。
士兵和飞波会成员不成能住在这里……他们是来帮忙的？
涅塞勉强依附记忆跑到稀巴烂之腚改头换面的门前。
酒馆的上门框现在在他的膝盖处，形成了一个古怪的折线。
比寂静更可怕的，是里面传来火焰的噼啪声。
来的路上，他和迪利帝联系过——这家伙相信了他，尽可能加固了足够多建筑后就藏得远远的，刚刚返回，正在指挥上瑟莫兰的救援——果然情况和他发明的一样，这里的能量完全被扭曲打集了，法术的效力很微弱——太多人曾经检验考试施法，反而使得瑟莫兰的自然法术能量濒临干涸。
“先用对象吧。现在只有这个。”
迪利帝给了他一把铲子。
一把普通的铲子。
涅塞凑向两块断裂木板的裂缝，刺激性的气体扑面而来，几乎让他失明。
炸弹。他心念。
那些炸弹。怕不是都被碰撞压燃了。
“波挪多泽！你在里面吗？回答我！！”
一阵沉默。
酒馆塌成了不规则的形状，他奋力挥铲，把那些断裂的木头，裂开的砖石铲走，终于斥地了一个小小的开口。
“波挪多泽！！”他冲里面喊道。
没有人回答。
凡是的施法不奏效……如果可以变回恶魔形态的话，能力直接应用每一滴集乱的能量，可以快速消除这些繁重的砂石……
涅塞转头四顾，那个日盔士兵就在他侧后方。飞波会做事员稍远一点。
浮空城曾经不再发出声音。乌法乌法离开了。
当然，尹佛灭也离开了。他无法在这一点上帮忙他。
他究竟是损坏神。
“老子要和恶魔拼命！把他淹死在驴粪里！”
士兵和做事员叫骂的声音在这里都听得到。
他可以变身，救下一条街的人，或五条街。但得杀了他们，或更多人。
涅塞勐然心下洞明。因为他们会第一时间发明，扑上来，并且不会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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