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稳稳？
周易听到这话，溘然念起当年刚进宫。
一连吃了三大碗白米饭，香甜滋味记忆犹新，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吃什么饭菜都没了滋味。
天天揣摩人心，日日思索算计。
竖着耳朵听阳谋狡计，不知不觉间就变了个人。
莫说能吃饱饭，纵使几万两银子劈面，也不会有任何满足，只会念着要更多！
周易索性不再站的笔直，学着老鹿躺在台阶上，抬头看天，正是蓝天白云阳空万里，气量气量气度倏然开阔。
“老鹿，你这辈子什么都不念要？”
“年青时候，什么都念要。”
老鹿似是回念起过往，喃喃道：“太上皇还未禅位时，咱在乾清宫侍奉，若非异族围困京都，咱没准成了大公公。”
周易好奇道：“后来呢？”
老鹿说道：“太上皇回宫后，与陛下针锋相对，屡屡念要复辟。咱看着陛下手腕，知晓太上皇比不过，就偷偷的报信！”
“……”
周易愕然，本以为是太上皇亲信，未曾念是个叛徒外敌。
这宫里边果然没人可信！
老鹿继续说道：“太上皇驾崩后，陛下念咱功绩，准许来这冷宫养老。”
周易皱眉道：“这还算奖赏？”
“原先咱也不觉得，咒骂陛下有功不赏。”
老鹿说道：“后来啊，咱认识的太监，一个个的死绝了，又来了新的太监，又一个个的死绝了，就剩下咱吃喝不愁的活着。”
“你说这算不算犒赏？”
“算吧。”
周易心底也不确定，如老鹿这般牵肠挂肚的活一辈子，或许真的是犒赏。
老鹿说道：“年青气盛，纵使大白也看不透，等你老了，自会知晓活着……比什么都珍贵！”
“是么。”
周易很念反驳一句，咱又不会老，话音一转问道。
“这冷宫有书可看吗？”
老鹿诧异道：“看书做什么？”
“这般无聊，总得寻些事做。”
周易说道：“小时候看那些老爷，考中举人了就有吃有喝，很是羡慕，曾发誓有机遇也要读书科考！”
老鹿沉吟片刻。
“当年有了小温子，染风寒差点死了，咱将他救了回来。听说管着书房，咱向小温子开个口，应该能借几本书！”
小温子，书房？
周易眉头一挑，未曾念兜兜转转八年，又回到了最初原点。
“老鹿，为什么愿意帮咱？”
“闲得无聊吧！”
老鹿说着说着，许是太阳晒得舒服，许是人老精力不济，竟然慢慢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
数日后。
送饭的内侍，在食盒中夹带了两本书。
《大学》，《中庸》。
周易听说过这两册书，乃儒家入门典籍，顺手翻阅，发明里面许多字认得，组合成句子就模模湖湖。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老鹿瞥了一眼，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
周易诧异道：“老鹿还晓得读书？”
“咱进的就是司礼监，可不是值殿监的蛮子，只会打打杀杀，一开端就向着秉笔造就，四书五经只是入门。”
老鹿得意道：“放到外边，定能考中进士！”
“厉害！”
周易连连赞叹，进士可不同于举人，起步就是县太爷，执掌数万公民升计的上苍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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