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颂和喻晋文支到消息，第一时间载着洛茵和南宁紧赶到医院。
即便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消息来的还是猝不及防。
到了医院之时，牧州曾经经过了一波抢救，此刻陷入昏迷之中，病来如抽丝，他现在躺在床上，仿佛比半年前在陋室时显得更加枯朽，整个人犹如一棵苍老的树木，奄奄一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还念睹睹女儿。
顾芳问南颂和喻晋文，“跟阿深和舒樱说了吗？”
“说了。”
南颂点头，忙道：“三哥三嫂他们在赶来的路上了。”
洛茵和南宁紧立在一侧，睹牧州睁开了眼睛，道：“醉了。”
顾芳便凑过去，贴在他耳边道：“闺女曾经在来的路上了，你挺住了，怎么也得睹到她，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再走，晓得吗？”
牧州点了点头，勉强冲她笑一笑，抬了下手。
顾芳伸过去握住他的手，眼圈瞬间红了。
牧州年青时又黑又亮的一双眼眸此刻变得浑浊发黄，他看向洛茵和南宁紧，扯了下嘴角，呼吸艰难地说，“此次，是真的要去了。”
洛茵道：“人家一辈子只能活一次，你活了两次，也值了。”
牧州笑起来，这一笑又开端咳嗽，却是连咳嗽的气力都没有了，喻晋文始终在旁边扶着，心中说不出的酸胀。
上次教员走的突然，令人难以接受，此次明明曾经有了足够的忖量准备，为什么接受起来还是这么坚苦，人在生死面前总是这么无力。
牧州撑在床头，还有跟洛茵拌嘴的气力，“你啊，这张嘴是真厉害。我以前总羡慕你，羡慕你豁达不羁，独闯天涯，为自己斥地出一片天地，不光拥有爱人，还有这么漂亮可爱的闺女，可现在嘿，我也有了。我有爱人，有闺女，有徒弟，我这一生足够圆满了。”
南颂和喻晋文听着，心头一阵酸涩。
牧州握着顾芳的手，道：“我对不起你阿芳，早晓得自己时日无多，我就不去招惹你了，要把你孤零零地留在世上了。我身无长物，能留给你的东西实在不多，也就那几幅绘了，你要是喜欢就留着，要是不喜欢就让阿晋把它们卖掉。不都说么，绘家死后作品就值钱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在这个年纪还能够遇到爱情，曾经是如虎添翼的意外之喜了。你留给我的爱，足够支撑我的后半生了。”
顾芳俯下身子，轻轻亲吻他的嘴唇。
牧州看向自己的徒弟和徒弟媳妇，眼睛里尽是慈爱的光，他伸出手，喻晋文与他握住，听教员道：“小时候我一眼相中了你，瞧出你是个有慧根有天赋的孩子，然过慧易夭，必将得有个同样厉害的压压你才行，你是个有福气的，遇到了小颂，这小丫头，是个厉害的。”
“牧教员，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自然是夸你。”
牧州笑了下，他让南颂的手捞过来，和喻晋文的交叠在一起，给他们祝福，“人生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啊，总要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这路走的不必然顺畅，但必然踏实。你们还年青，将来面临的事情许许多多，非论如何，都要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两个人在一起，信任、包容，都是最慌张的。过日子就像织布，纵使一地鸡毛，缝缝补补的，也就过去了。要顾惜彼此之间的缘分，晓得不？”
南颂和喻晋文将这一番话尽数听在耳里，牢牢记在心里，齐齐点头，“晓得了教员。我们会的。”
“嗯，都是好孩子。”牧州摸了摸喻晋文的后脑勺，让他附耳过来，他像是没了气力，贴在他的耳朵又说了几句话，喻晋文瞳孔微缩，抬头看着教员，睹牧州对他点了点头，他才抿了抿唇，也点了点头。
交代完了全部后事，牧州像是终于放下了全部的重担，可以安安心心肠去了，他躺倒在病床上，却始终不肯睁眼，粗重地喘~息着。
几人都晓得，他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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