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的云盘踞在天空,失去温度的云彩不再挽留雨水。
于是骨灰般冰冷的风雪,吹打着火之君王的脊背。
绸缎般柔顺的黑色长发披集在死后,康斯坦丁赤足地行走在曾经破败的黄金乡中。
他回来了。
拥有七宗罪部件之一的【贪婪之尾】,哪怕是世界间的壁障也无法阻遏他的步伐。
然而在穿越了如今被封闭的九界后,他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属于他兄长的世界。
如今他脚下的尽是毫无生机的泥沙,无数可怖的裂纹遍布『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大地。
康斯坦丁知晓斯瓦塔尔夫海姆的性命,曾经随他的兄长逝去而终结,很快便会彻底地归于寂静。
但此刻——
犹如怀抱般,温暖的黑暗仍然拥抱着少年的双肩。
康斯坦丁从未记记,这里是属于他们的『家』……无论什么时候,都市给予他温暖的黑暗家乡。
在王尚未成为王,神明尚幼的岁月里。
他与兄长在漫长的冰河时光中蜷缩着,靠近彼此、温暖对方。
在他们双目视线的交汇中,诞生了九界之一、后来被称之为『斯瓦塔尔夫海姆』的尼伯龙根雏形。
诺顿将这个由他们双子共同创造而来的世界视作恩赐,唯一能庇佑他们兄弟的家园——
骄阳永辉的黄金乡。
他以黄金和无限的价值,铺筑兄弟两人共同的屋舍,将挚爱的兄弟视作太阳,照亮他们共同的世界。
他们共同成长,留下了无限美好回忆的家园。
所以,康斯坦丁现在才会在这里。
世界毁灭的按钮曾经按下,火巨人并不必要多余的指挥,那些狂暴的野兽会本性地摧毁所到之处的一切。
但仁慈的龙王仍然厌倦这些无法创造任何东西,只会带来无尽毁灭的怪物,即使它们由他亲手创造。
他并不在意它们的生死,更是确信,它们死于步舜之手只是俭朴的“时间问题”。
——不管“结果”如何,他的目的曾经达到了。
“我曾经接近真相。”
“不应存在的白王血裔,消失的死者灵魂,人类生来背背【原罪】、分享龙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化为龙族的理由……”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吗?”
双目中摇曳的火光赫然间照亮了整个世界,康斯坦丁喃喃地自语道:“……大祭司。”
他的内心深处闪过一阵复杂。
能做到这一切的,就只有在第一次龙族内战后,败亡于黑王之手的龙族大祭司——被龙族尊称为『白王』的存在。
是白王创造了龙族的文化,是祂为全部的龙王赋予了姓名。
智慧、信奉、法律、孤独、爱……是祂为龙族作出了全部的定义。
如果说黑王尼德霍格是龙族这颗大树的“主干”,那么白王就是那深入大地的根须,是祂真正地支撑起了整个文明的存在。
对诸位龙王而言,她就像是长姐、母亲般的存在。
也只有她,才有能力能让辉煌的龙族走入衰弱……能力让他们至高无上的父亲,变成那副不堪入目的模样,最终被他们打入深渊。
“或许从几百万年前开端,比晨星殒落之战更早的时候,你就曾经看到了现在吧……”
预睹我等如今的狼狈,欣喜着我们将要面临的终局。
此时此刻,康斯坦丁忽的陷入了沉默。
穿戴兄长赠予他的黑金长袍,身边未有他人终结陪伴,康斯坦丁孤身踏上了这场正在步向终结的旅程。
风霜剔骨,骄阳熄灭,黄金乡与青铜城在劫灭中同样毁于一旦。
越是接近真相,他也就越是大白,自己的死亡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那有多是从他无从注意的死角射来的主神之枪、也有多是从阳影中赫然出现的死亡律令,更有多是从他这具身体诞生起就埋入此中的咒缚。
命运注视着他。
风雪吹打着他。
世界拥抱着他。
他却仍能从笼罩家园的黑暗中,感受到犹如兄长怀抱般的温暖。
“我大白了,哥哥。”
“我们都做错了。”
“杀光人类……只会加快坏灭的到来,导致更坏的终局。”
为什么人类能成为龙族之后的世界之主?
这个在龙族期间只被视作材料和奴隶的种族,远比全部龙王念象中的更加慌张。
“人类的诞生,就是为了那一天……为了【约定之日】吗?”
康斯坦丁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回念起了龙王们不息奋起抵抗,却又不知如何摆脱的真正命运。
【约定之日】。
——黄昏预言的最终幕。
尽管最初只是几句简短的话语,但在漫长的时间事后,大部门的龙王都对其有了更深刻、更加详细的解读。
诺顿与康斯坦丁更是此中佼佼者,甚至曾经接触到那命运本身。
末日、黄昏:
漫长的严冬吞没九界,天空失去光明,大地不再温暖。
不知何时诞生的恶狼「斯库尔」与「哈提」,咬住驱动太阳的烈车,追上了月光的脚步,将日月一同吞入腹中。
那一天,沉睡的末日侍者「古林肯比」醉来,发出声嘶力竭的长叫。
纯粹、毒辣的,白面之物自归墟中走出,吹响名为『征服』的号角。
于是全部活着的生物互相猜忌、互相残杀,不同种族的血染红大地。
这时又有红发的巨人从火焰大地与黑暗的边沿中走出,手持破灭之枝,在末日『战争』中与世上全部的活物一同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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