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有大忌,为将者穿白甲,是为其一。
根据战场上的老兵解释,战场本就无情,穿戴越普通,越不容易引起敌人注意,而白袍盔甲,恰好是扎眼的存在,极容易沦为敌人围攻的目标,因此,为了不生事端,几乎不会有将士选择白甲。
萧辰独树一帜,在年少时就跟自己父亲要了这一身别人避之不及的白色盔甲。
六岁的萧辰早早就有了豪杰梦,做梦都念着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场面,现如今再看看,这梦估计是不成能了,以自己的武艺来说,真要上了战场,能安稳活着就算不错了,就别提那些个冲锋陷阵的事儿了。
但长大了看看,再怎么说,这一身白甲,总是够帅气的。
阳叫派位于魏国青龙城阳叫山,距离永安大约一日的距离,途中隔了玄武和朱雀两座城,只是萧辰此次带领的都是骁勇善战的黑甲军,人人配的都是马中极品汗血马,全力疾驰的话,大概也就半日距离。
若是往日,萧辰自然是不敢如此大动干戈,对于兵马调动,魏国有着一套严格的制度,哪怕是边疆的王侯,也不能随意调动兵马,一旦发明,一律以擅动兵马,意图谋反论处。
可现如今的魏国摇摇欲坠,人人自顾不暇,索性给了萧辰一次随心所欲的机遇。
马踏江湖是萧辰从小就念做的事情,今儿个总算是有机遇一展拳脚。
黑风一路狂奔,带起的风吹起萧辰超脱的长发,萧辰眯着眼望向远方,也不晓得,后世人看今日事,会对他这个永安王做出什么评价。
可萧辰始终坚信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柯永长敢犯他萧辰,那就活该,事理总是这么个事理……至少,在萧辰这里是这样。
黑风的速度很快,这倒是苦了一直死死跟在萧辰死后的施才。
虽说施才在京都的时候经常跟着萧辰一块儿上山打猎,可终归是做做模样,出门的施才无非是坐在马背上,让仆从牵着安闲的兜上一圈儿风,哪像今儿个这样真是玩了命的跑啊。
“萧辰,你慢……慢点,我快顶不住了。”死后的施才一脸虚脱的模样,脸色都因为骄阳的暴晒而变得通红。
萧辰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反而一拍马背加快了速度,施才虽然累,但也没有废弃,仍旧是架马追赶。
前头的萧辰脸上若有所思,之所以带着施才,也算是刻意为之。
魏国即将大乱,施才虽然不会受到太多影响,可世事无常,人总要做好最差的计划才是。
常年泡在温柔乡的施才,身子骨比起自己就弱了许多,此次阳南之行,就算是给施才伸展伸展筋骨,顺带洗洗他那颗被风月泡坏了的脑子。
那样,真是哪天看到了尸横遍野的场景,这小子也不会被吓得尿了裤子,平白丢了纨绔的面子。
途经玄武朱雀,萧辰能较着感受到当地太守在看到萧辰带兵而来时的慌张感,只是在萧辰亮明了身份之后,素性胆小的太守们却还是默默的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开门放萧辰离去。
当日未时,萧辰便领着黑甲军来到了阳叫山脚,萧辰吩咐黑甲军围山路搭建营帐,休养生息,自己则是带着施才上了阳叫山旁的另一座山上。
来到山头,萧辰翻身下马,将早已放在马背上的烈火烧取了下来,两人盘腿在山顶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施才倒了一杯。萧辰将酒杯递给施才,轻声笑道:“尝尝?”
不明所以的施才端着一整杯烈火烧狠狠灌了一口,下一刻就被烈火烧那辣口的味道呛得眼泪都出了来。
“咳咳咳……”施才一边咳嗽一边将嘴里还没来得及吐下去的酒水吐了出来,一脸苦瓜像地道:“这是啥玩意?”
萧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脸色如常道:“烈火烧。”
施才挠了挠脑袋,嘀咕道:“还有这酒?”
望着眼前的施才,萧辰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轻轻解释起来:“烈火烧乃是世界最烈的酒,不过也因为这样,普通人喝不习惯,最后沦为了行伍之人的心头好。”
“每次经历大战,又或者即将经历大战,一向禁酒的军营都市给将士们一人发上一杯烈火烧。”
施才歪着脑袋道:“为啥?”
萧辰若有所思道:“他们说,这样受了伤,不会太疼。”
听完烈火烧故事的施才,照旧是一脸嫌弃的望着眼前的酒壶。
“这话要不是你说的,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喝这种酒。”
萧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是啊,曾经的我,也跟你念的一样。”
站起身,萧辰的眼光朝着不远处的阳叫山望去,萧辰喃喃道:“你说,这人间咋就会有人喜欢喝这酒呢?”
萧辰都念不大白,施才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哪里大白。
“你就说,千里迢迢跑这么远,就为了请我喝这东西?”施才不解的问道。
“不全是。”萧辰转头,朝施才露出一抹光耀的笑容:“今儿个夜里,我让你看看这人间最美的花火。”
两人正说着话,张谷曾经迈步走到了萧辰身前:“王爷,群英阁侍卫曾经将整个阳叫山完全包围,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萧辰扭头问道:“欧阳旭他人呢?”
张谷道:“奉王爷的号令,曾经先一步上了阳叫山。”
萧辰点点头:“告诉他,柯永长,我要活的。”
顿了顿,萧辰又道:“实在不可,死的也行。”
张谷躬身,缓缓退下。
一旁,将这一切都支中听中的施才瞪大眼睛望着萧辰,一脸的诧异和震惊。
“你……你这是带我来杀人?”
萧辰转头看向阳叫山,山腰之处,隐约可睹巍峨的建筑在参天古木中若隐若现。
萧辰重新坐回草地,自顾自倒了一杯烈火烧,冲着施才举了举杯道:“要再来一点吗?”
……
当天夜里,阳叫山上便传来了一连串的厮杀和哀嚎声。
虽说都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可面临经过层层汲引、身经百战的黑甲军,加上群英阁侍卫的协助,阳叫派的弟子们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后半夜的时候,厮杀声逐渐小了下去,阳叫山山腰位置,缓缓冒出了一个火星,随后,那火星愈来愈大,直至将一整个阳叫山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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