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心血难平(1 / 1)

“何来如许多犯人?!”

李斯指着都要住满的廷尉大牢,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回大人。”

狱卒一脸苦相,他也不肯意支这么多犯人。

“这都是城防军送来的,他们说这些人很可疑。”

李斯忍住抽剑的冲动,黑着脸道:“可疑?只是可疑?秦律上哪条律令说可疑就可以抓人了!”

秦律很细,包含秦国方方面面,不好之处就在于给秦国套上了一套套枷锁,而利益则在于,秦律特别完善,不会出现模棱两可的事情。

比如这种疑罪从有的事,在秦国是站不住脚的,疑惑是定不了罪的。

在必然层面上,秦国的法治忖量与现代极其接近,有许多相似之处。

“愣着作何?还不放人!”

李斯一声令下,各狱卒都长出一口气,纷纷打开各牢狱大门,将这一天城卫军抓到的人悉数释放。

廷尉大牢瞬间变空了一大半。

“真是胡闹!”

李斯怒喜洋洋地出去了。

“这件事必须得报与陛下,法治乃秦国底子,怎可滥用!”

出了廷尉府,李斯那张死板脸上的怒容就消失不睹了。

他没有叫上马车赶赴皇宫,而是赶回家中,坐在堂上,让细君泡了一壶茶汤,慢慢饮用。

细君,是秦代时期对妻子的统称。

茶汤浑浊有咸味,秦代时期的茶汤味道实在是不算如何好,但这曾经是高官显贵能力享用的点心了。

李斯慢饮,小口小口啜着,就这么坐了有一刻钟。

他端详着浑浊茶汤中自己的倒影,与自己的倒影对话。

“李斯,你已做到秦国上卿,该知足了。”

秦国文武划分并不清楚,文臣可以做武将,武将也能够做文臣。

就如蒙恬,战时披甲就是将军,无战时卸下将军职位,担负过咸阳令此类职位。

而上卿,是一个统称。

廷尉,御史医生,内史,治粟内史等等,这些年俸两千石的官职都叫上卿。

秦国朝堂,只有两个官职在上卿之上,一个是丞相之位,另一个则是国尉。

丞相是朝堂领袖,国尉是秦国军事最高领导人。

两者的俸禄虽然也是两千石,但权势却要比上卿大的多。

俭朴来说,就是朝堂上全部事情,丞相都有资格管。交兵的全部事情,国尉都有权力处置。

李斯如今为廷尉,是上卿之一。

他从来没打过仗,做的学问也和交兵没有关系,兵家的事,他不说一窍不通,却也差不多了。

如果他念在秦国更进一步,那就只有丞相之位,国尉他没这个本事。

笃笃笃~

有人轻敲房门。

谁在此时打扰我?不晓得我在念事情吗?

李斯不悦地抬头看去。

尊府都晓得,他在喝茶汤的时候不要有任何人打扰,连他的细君都不可。

这是李斯的一个习惯。

堂门没关,来人轻叩的是开着的门板。

他一张圆脸胖嘟嘟的,脸上的肌肤好似婴儿肌肤普通,笑容满面地看着李斯,就像是个弥勒佛一样。

“是你啊。”

李斯怒意稍去,滋溜了一口茶汤,冲着弥勒佛招招手。

“师弟,过来坐。”

李斯的师弟腆着大肚子,一边往室内走,一边说着话。

“从楼台回家经过廷尉府,念着和师兄打个召唤,进去却发明师兄不在。听官吏说师兄怒形于色,因为蒙毅乱抓人,要进宫求睹陛下告上一状。苍便来看看师兄在不在尊府,师兄果然在。”

李斯拿出一个茶杯,给师弟斟了半杯茶汤。

“法治乃大秦底子,蒙毅乱了法度,是在断秦国之根,此事我绝不能坐视不理。我在此静坐,是念稍候如何与陛下奏答,一会便去咸阳宫。”

看着师弟头上的满头大汗,听着师弟粗重的喘息声,李斯真念把手上这壶茶汤都浇在师弟头上。

“张苍!你不要命了是吧!男女之事,怎就让你如此痴迷!”

张苍在衣服上抹了抹手汗,端起李斯给他倒的茶汤小口饮用。

微热的茶汤入他口中,经过食道流入胃里,给他身体内带来一丝暖意。

他惬意地出了口气,笑着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莫要拿那疯人的话来搪塞我!”李斯古板的脸上满是肃容。

“你体虚肥胖至此,再不固精守阳,仍然沉溺于肉欲,不日焉有命在?!”

张苍很胖,他的眼睛又很小,他又爱笑。

所以旁人大多时候都看不到张苍双眼,因为脸上肥肉的挤压,张苍双眼处许多时候都是眯成一条缝。

一手端着茶汤,张苍轻轻用嘴吹着,然后用那两条缝对着师兄李斯。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没有笑意。

“师兄,你我不必然是谁先去睹韩非师兄的。”

韩非。

李斯心血难平,涌上了浓郁地化不开的哀痛。

他本以为他曾经记了这个人的……

韩非,李斯,张苍,都是荀子的学生。

在稷下学宫时,三人关系最是要好,学问以韩非修的最好,李斯次之,张苍垫底。

学成归去后,韩非去了韩国,李斯和张苍来了秦国。

这个年月,学问人的最好荣誉,就是能得到一个“子”字。

比如孔子,老子,荀子,孟子,这都是尊称。

能在有生之年得到一个“子”字,那便是极大的荣誉了。

而韩非呢?在不到三十岁之前,就曾经被他人尊称为韩非子了。

他的著作也叫《韩非子》,嬴政看过秒变小迷弟,说了一句“得睹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翻译过来就是我要是和韩非睹了面走两步,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能轻紧得一个“子”字,又能被雄才大概马虎,横扫六合的始天子如此器重,可睹韩非此人,到底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嬴政为了韩非,陈兵韩国边疆,喊话韩王安。

“你要是不把韩非交出来,我就灭了你的韩国。”

韩王安没有犹豫,很利落索性得交出了韩非,韩非入秦。

自此,韩非,李斯,张苍三人在秦国得睹,同殿为臣。

过了几个月,李斯和韩非就秦国一统世界,应该先灭赵国,还是韩国的问题,不雅点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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