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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爷爷您别生气,坐着听孙儿说!”
人无完人,朱元璋虽然堪称千古一代,一代雄主。但究竟和汉武帝,唐太宗那样的天子,在眼光上微微有些差距。
汉武帝刘彻也好,李世民也罢,甚至是千古暴君杨广,这些喜欢对外交战的君主,都受过完整的贵族教育。所谓贵族,就是有侵略性,讲究的是普天之下,都是我的。
朱元璋出身微寒,交战近两十年得世界,他不是不肯意作战,而是晓得战争对公民的危害,也晓得对国力的损伤。
况且在他看来,若是能用一些蛮荒之地,换取一个藩国的撑持,换取边疆的平稳,是划算的买卖。
这种念法暂时是对的,但是久长看来,必将会造成对国家的损伤。并且因为朱元璋算得上是南方人,对于北方辽东之地,没有什么特其余印象和概念。
高丽刚刚改朝换代,李家替代了原先的高丽王族,李成桂曾经在高丽自封为王。封王之后的高丽一改对元朝的撑持,变得和明朝亲善。
而为了释放大国的善意,对于高丽在辽东的动作,朱元璋也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扶着朱元璋坐下,朱允熥一边给他捏着脖子,一边轻声说道,“辽东可不是蛮荒之地,早在战国时期就有人在那耕种了!孙儿晓得,那边一年大半年都是冬天,并且周围都是彪悍的胡人,可那确是一片汉家旧土呀!”
“孙儿以前说过吞并的危害,您老还叫好来着。您念念,咱大明现在人人都有地种,可是几百年后呢?您是宽厚的天子,读书人免税,做官的免税,商税也不支,甚至僧道尼名下的地皮也都可以免税。”
“免税是功德,可是以后有钱的人地愈来愈多,贫的人,地愈来愈少。等咱们大明出现地皮吞并,公民没地种的时候,上哪里弄地皮去?”
“辽东那边是冷一点,是蛮荒了一点,可好歹也是能长庄稼的地皮。现在移民不成行,不代表百十年后不可。这么让高丽占了,以后咱们公民没地种,他肯吐出来吗?”
“大明河山之大,无一处无用之地。那地再不好,再蛮荒也是祖宗传下来的给咱们大明的,哪能廉价外人!”
“孙儿晓得您担心北元,推拢高丽是为了防备北元。可是您念一念,高丽就是墙头草,不锄他几下他不晓得厉害。若是大明兵锋锋利,他敢倒向北元吗?”
“再说,以前大元拿高丽,就当成奴仆之国。现在咱大明当他邦交,他岂会再找大元?高丽王又不傻,愿意给自己头上找个爹?”
“呵!”朱元璋笑出声,笑骂,“你总有理!”
“不是孙儿有理,而是不能让他们占。人心不足蛇吞象,今天他占了一块,明天他还念。哪天咱们不让他占了,反而成仇了。若是让他占下去,他高丽子孙无贫尽,咱们辽东的地皮却是有贫尽的。”
既然朱允熥念把找个古老的国家,领上一条判然不同的道路。那么他就要从底子上,改变这个国家的形态。
不知从何时起,汉家王朝那种舍我其谁的侵略性丢失了。反而讲究虚无缥缈的博大和宽容,你强大时这是一种美德,但是你弱小的时候,别人却不会记得,反而会嘲笑。
念念后世,在东亚文明数千年的岁月里,我们一直都是遥遥领先的。只不过是停滞了百年,沧海一粟的时间,却被那些翻身的小国嘲笑掉队。
而当我们再次强大的时候,他们又莫名惊诧,好似睹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人和国家一个样,都是记打不记吃的。
改变这个国家,就是要变得更加的有活力,更加有探索精神。不能躺在祖先的功劳薄上混吃等死,那样只会变得固步自封,再次重蹈覆辙。
大学堂的翰林学士说,读史是为了明今。今天的人,不要再重复过去的过错。但是朱允熥心中的史,除了历朝历代之外,还有数百年后风云变化的大期间。
一个让人怕的大明,好过一个让人当傻子哄的大明。
一个真正的大明,就是敢于甩开膀子,看谁不顺眼就抽谁的大明。
“你当你说这些咱不晓得?”朱元璋闭着眼睛,享用着朱允熥的按摩,开口说道,“去年,兵部就议过,是不是要出兵高丽。当时北平边关不稳,是咱们等一等!”
“交兵打的就是钱粮,一个北元曾经让国家财政不堪重背,再去打高丽,那得花几钱粮!”朱元璋叹口气,“等你当家的时候,你就晓得难了!”
“高丽也是这么念的!”朱允熥笑道。
“咱不是说你念的舛讹,咱是说你今天做的舛讹!”朱元璋继续说道,“咱让你接睹外臣,储君能力接睹藩国使者,你代表的谁?你代表的咱,是咱们大明!”
“你倒好,直接吓人家!这是人君该做的吗?”朱元璋冷哼一声,“再说,人家是来拜寿的,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若是真铁了心占辽东的地皮,你说说就管用了?”
“恐怕不光不管用,你这么一说,回去他一揣摩,他娘的他多了个心眼。晓得你看他不顺眼,他就要防备你了!”
“国事跟俩人打架一个事理,真念把谁揍趴下,别嘴上说!”朱元璋顿了顿,继续输掉,“直接过去干他!事先不让他晓得,直接把他干躺下,他躺下都晓得你怎么打的,这才是打架!”
“哦,原来您老的意思是,哪天揍高丽,直接兴师,直接他一个不知所以,生活不能自理!”朱允熥笑道。
“那还用问!”朱元璋笑道,“别看你爷爷没读过书,也晓得兵者,诡道也!”
说着,对御案偏向努嘴,“左边第三摞第两本奏折,高丽新王李成桂的奏折,你拿来看看!”
朱允熥迈步过去,找到奏折,打开一看就乐了。
奏折是一手漂亮的小楷,各个字迹工整绝不勾连,比大明臣子上的奏折都要工整许多。
“臣,权知高丽国事李成桂,敬奏大明洪武天子陛下!”
看到此处,朱允熥笑道,“皇爷爷,这个李成桂还挺知趣的,晓得他这个高丽王名不正言不顺,不敢在您老人家说王,说了个权知国事。”
朱元璋笑道,“你接着往下看,他说让咱给他起一个新国名,咱还没念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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