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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可都是各藩王的私粮。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他们的命脉。尤其是各边塞的藩王，他们手里的粮，就是怕赶上天灾人祸，边关不能自给的时候，以备不测。
“臣有奏！”
群臣中，曹国公李景隆溘然出列，跪在地上，大声道，“臣认捐！”
朱允熥看着他，“你也捐粮？你家有几粮？”
“臣家的粮食不过杯水车薪，并且远水救不了近渴！”李景隆大声道，“臣，捐银子，捐钱！”
说着，叩首道，“臣身为皇亲，当替国家出力。再者，皇太孙许了臣一郡之地盐专卖权，半年来臣已赚的盆满钵满。”
“臣身家性命，都是大明给的，都是陛下和殿下给的，即便是破家，臣也要竭尽所能！”
“臣，捐银元五万两，布三千匹！”
话音一落，殿中武臣勋贵们纷纷开口，“殿下，臣也认捐！”
一时间，殿中满是勋贵们的喊声。
文臣们则是发急不解，这些勋贵有钱不假，但平时都是只进不出的货色。今天是怎么了，各个反而要捐钱捐粮。
不过，也有聪慧者，马上念大白此中的关节。
朝廷现在不缺钱，缺粮也只是暂时的。这些勋贵们这时候表态，正是在比陛下和殿下面前，露脸的时候。
“集朝之后，臣马上把银钱交予户部，调拨给河南！”
“方才殿下说了，让官府跟处所大户卖粮，这钱正好派上用处！”
果然，勋贵们的嚷嚷声中，老爷子龙颜大悦，“好，都是好样的。灾最大，咱们大明君臣一心，定能胜天！”
天灾从不灭人心。
道义终归存天理。
朝会从文臣的哽吐声中开端，在群臣上下一心，共抗天灾的决心中落幕。
秋雨照旧，天边却露出的阳光，带着色彩。
一群勋贵们，人多口杂的吵吵着，在雨中大步往宫外走。
待走到宫门外，全部勋贵都齐刷刷的看着李景隆，看着刚要上马的后者，有些脊梁骨发凉。
“诸位！”李景隆强笑道，“何事？”
“小李子，咱们这些人，可是看你捐了之后，才站出来要捐的，到底怎么捐，你有什么章程没有？”定远侯王弼开口道。
这些勋贵现在学精了，都晓得李景隆这人摸得准皇爷和太孙的脉，他干什么跟着干，准没错。这些年倒下的勋贵不是一两个，偏他李景隆年年升官发达。
“这要什么章程？”李景隆笑道，“直接捐户部就是了！”
“不成！”景川侯曹震摆手道，“万一捐了，被那些黑心文官给贪了，怎么办？咱爷们的银子，可是捐给朝廷，捐给公民的！”
“就是，就是！”有人跟着开口道，“不能不明不白呀！”
“这事，诸位跟我也说不着呀！”李景隆笑道。
“不跟你说跟谁说，你也是国朝的勋贵，是开国武臣，大家伙可是看你捐了，才开口跟着的！”
闻听此言，顿时，李景隆笑容僵硬起来。
而宫城之中，往住处走的朱高煦则是一脸肝火的看着自家大哥。
“老大，你安的什么心。军仓中那点粮食，是爹攒了几年才攒下来的！”朱高煦质问道，“要是缺粮，军心不稳。没粮，鞑子来了，拿什么和鞑子打？”
“没粮就不打了？”朱高炽胖乎乎的身子溘然站住，跟墙一样，“要是没粮，咱们燕藩就让鞑子打进来，那燕藩上下，还算什么强藩强兵？”
朱高煦怒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不晓得？”
朱高炽看着他，“我只晓得，这是大明的国事。华夏公民嗷嗷待哺，北平粮仓却粮高满溢。这事，说不过去！”
“我告诉你，今日，就算爹在这，我也这么说！事关百万人的生死，事关大明半壁江山。容不得朱家子孙，耍奸藏私！”
“你？”朱高煦怒道，“你讨好人家，能落什么好？”
“我讨好谁？”朱高炽回道，“你也是大人了，好好读读书，好好学一下，什么是家国世界！”说着，一甩袖子，朝前走，继续大声道，“私心，不是用在这的。就算爹今天在这，他也会同意把咱家的粮食调出来，发给公民！”
“你看，他装的，这么深明大义的，他还真当自己是公耳忘私的圣人了！”朱高煦呸了一口，对老三朱高燧说道，“你看他那样，好像整个大明都装不下他了。我呸，不过是别人说他好，他就飘了，要支买人心。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朱高燧一摊手，“大哥原来就胖！”
“你哪头的？”朱高煦质问道。
“我呀！”朱高燧指下自己的鼻子，“当然你这头的，可今儿这事，我也局的老大做得对。”说着，溘然小声道，“两哥你念念，老大这么说，皇太孙和老爷子是不是都利落索性了！”
朱高煦念念，点头。
“他们利落索性了，咱们家是不是有利益？”
朱高煦听了，又点点头。
“两哥，你呀，就是念得少！”朱高燧继续道，“为什么老大在家时压你一头，在京师也得老爷子重视几分？就是他晓得，该做好人的时候做好人！”
秋雨照旧，只是小了些。
屋檐的雨滴，从瀑布化作珠帘。
朱允熥坐在殿中，双手攥紧拳头。看着墙上，那副硕大的大明全图，那上面的疆土中，刚归附的高丽，格外刺眼。
“殿下，洛阳官仓已无几粮食了！您征伐高丽，几十万人吃用的就是河南和山东的官仓之粮！”
脑海中，傅友文的话，一遍遍回念。像是一个个耳光，扇在朱允熥的脸上。
“心里难受？”不知何时，老爷子挨着朱允熥坐下，并且按住他的肩膀，“别起来行礼，咱爷俩坐着说话！”
“皇爷爷！”朱允熥低声道，“孙儿心里不是滋味！”
“实在，这事也不怪你，天灾人祸谁都料不到！”老爷子劝了一声，继续笑道，“你呀，也别把全部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话，仿佛让朱允熥找到些安慰，他不由自立的把头，靠在老爷子的肩膀上。
“你呀，要学会意狠！”老爷子又道，“拿咱来说，咱自问算个晴天子。可是当年，死在咱大军刀下的无辜公民，何止千万？千万莫钻牛角尖，要不然一辈子前怕狼后怕虎，就他娘的啥也别干了！”
“可究竟是孙儿交兵，用了河南的粮草。”朱允熥开口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是洛阳官仓里有粮，可能现在马上就能开仓。现在的河南，暴雨洪水之中，不知几公民等着救命！”
“你能这么念，咱很利落索性，你是个真仁义孩子！”老爷子亲昵的揉揉朱允熥的脑袋，“还是那话，别啥事都找自己的不是，要学会意狠，心硬一些，不然自己给自己添堵呢！”
朱允熥微微苦笑。
老爷子又道，“哎，你念要赫赫武功，念要开疆扩土，就是如此！”老爷子苦笑，“兴公民苦，亡公民苦。你念念，汉武帝也好，唐太宗也罢，他们赫赫武功背后，是公民的好日子吗？”
“兴兵交兵，公民遭殃！十几个公民不吃不喝，能力换来将士身上的铠甲和刀枪啊！百十个公民，省下来的能力喂饱一个兵！”
“咱也念学秦始皇，也念学汉武帝。可是咱当过公民，挨过饿，不敢呀！”
“大明百万雄狮，打起仗来吃的用的都是公民的。咱心里念，若为了那些武功，让公民的日子难得，那有啥意义，不成了面子事了吗？”
“咱爱面子，今天打这个，明天揍那个，公民不堪重背，背地里骂咱们呀！”
说着，老爷子笑笑，“不过呀，咱是咱，你是你。咱这些年攒家底，就是为了将来你有打这个打那个的资格和本钱。”
“你万般都好，就是太急了。有些事，慢慢来，当天子的，一辈子能做一件大事，就曾经很了不起了。”
“心狠一点，硬一点，步子稳一点，三思而后行。你都做到了，爷爷撒手那天，也就没啥惦记的了！”
“皇爷爷！”朱允熥开口问道，“您的夙愿是什么？”
“咱呀！”老爷子一笑，“让世界人都吃上饱饭，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说着，指了下天空，“可那狗日的，总跟咱过不去！”
“那他狗日的，应该冲咱们爷俩来！”朱允熥也骂道，“找老公民算啥本事！”
“老公民好欺背呗！”
雨，突然停了，天色放阳，万里无云。
“大孙，你去吧！”沉寂了一会，老爷子溘然开口，扯了下朱允熥的耳朵，“去看看，去管管。这么大的灾，咱爷俩得露面呀！”
“嗯！”朱允熥重重的点头，随后开口道，“孙儿念把燕王世子也带去，诸皇孙之中，他还算”
“带吧！”老爷子站起身，“你四叔，也算生了个好儿子。将来你好好用，或许是你的得力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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