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上满是冷汗，身体中刺骨的寒。
朱高炽此刻，面临朱允熥的诛心之言，就好像在冰火两重天之中苦苦挣扎。
他进京城之前和父亲深夜密谈许久，一路走来燕王行差踏错许多步，不光失了先机更失了实力。他此来京城，是因为老爷子对他这个燕王的嫡长子，不雅感还不错。
老爷子年老，心也软了。若是看在骨血亲情的份上，届时再找几个喉舌之人，上书燕王边疆之功，说不定某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实在他们父子也别无他法，只能做最后的努力了。
但是他们夫子两人谁都没念到，老爷子如此干脆的就把皇位给了东宫！
古往今来几人恨不得杀得暗无天日也要争夺的椅子，就让老爷子这么甩手给了东宫？
如此一来，朱高炽全部的计划都落空。
他入宫觐睹朱允熥，也是念着探探新君对他们燕藩到底有何计划。
却不念，人家上来就是这等诛心之言。毫不留情，没有余地。
“今日你不来睹朕，日后朕也会传你来的！”朱允熥再次笑道，“有些事，不说清楚继续装糊涂可不可！”说着，溘然上前，盯着朱高炽的眼睛，嘴角挂着微笑，“朕听说，你爹念造朕的反？”
噗通，朱高炽胖胖的身子直接跪下，脸色仓惶苍白。
“皇上，臣和父亲忠心无两！”朱高炽直接推着朱允熥龙袍的衣角，颤声说道，“是哪个小人进的谗言，哪个奸臣诬陷燕藩！父亲是皇祖亲子，大明的赛王，对大明怎么可能有两心！”
“父亲顽强倨傲是有的，奇然候不执拗顽强也是有的，但说他反，那是绝对不能够！皇上，皇上切莫听信谗言。这些年父亲在边疆，很是得罪了不少人。”
说着，朱高炽溘然嚎啕大哭起来，“父亲总是和臣说，别他看他身居高位，可因为他性子傲，许多人都盼着他倒霉。这些年来，真心对他的，除了皇祖母，就是故太子！”
“皇上啊皇上”
“你要是觉得声儿不够大，怕别人听不睹，你就继续哭，继续喊！”朱允熥冷笑。
马上，朱高炽的大哭变成抽泣。
他胖乎乎的跪在那，泪如雨下，双手攥拳好似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你爹对大明定然是忠心的，这也是他的大明！”朱允熥回身，不去看朱高炽的表情，淡淡的开口继续说道，“可是，他忠的是大明，那朕呢？”
刹那之间，朱高炽的身体猛的一抖，瞪大眼不成思议的看着朱允熥。
“有些事，实在朕早就晓得了，只不过不肯意计较。或者说，碍于老爷子，不肯意做计较。正如老爷子所说，当家人，奇然候起首要考虑的是整个家属，而不是自己！”
说着，朱允熥笑笑，“你自己也是嫡长子，有些苦恼，念必你也很清楚吧？”
朱高炽胖胖的身子剧烈的抖动着，双眼无助的四处张望，忽睹不远处，几道眼光好似钉在他身上普通。眼光的主人们，都是朱允熥身边的侍卫。
此刻那些侍卫，手掌放在刀鞘上。朱高炽可以肯定，只要朱允熥稍微示意，这些人就会过来，结果了自己。
“心里恼，还要顾全大局。即便再恼，也要念着是自己的骨血至亲！”朱允熥继续笑着说道，“若是不经历这些，说这些话会被别人认为是陈腐，可是，身为男儿，真正在家属中经历过这些，哪怕明明心里恨得要死，也要这么做啊！”
“这不是陈腐，而是嫡长嫡长，该有的模样！”
“不然，连这些都扛不住，如何扛住整个家业呢？”
“古往今来，仁德不过皇上！”朱高炽叩首，低声道，“臣回去这就和父亲说，若是做错了事，赶紧给皇上写请罪的折子。皇上念及亲情，必然不会和父亲普通睹识！”
他脑筋转得极快，看模样朱允熥曾经晓得了不少事。瞒是瞒不住的，那么现在最好的举措就是低头。
对新君低头不丢人，不就是说些软话，多磕头吗？这有什么丢人的！
他和他弟弟朱高煦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从小就晓得，汉子，不管是什么位置的汉子，该装孙子的时候，就要装孙子。
装孙子不丢人，让人揍成孙子，那他娘的才是丢人！
“按理说世界无父母的不是，当儿子的不能说自己的老子！”朱高炽继续快速的说道，“可臣这些年，看着父亲，却是奇然候略显张狂。立下一些小小的战功，就气焰万丈。做事也不谨慎，奇然候更不知谦恭两字。”
“不过这些年，父亲也有所醉悟。对许多事，都有了悔意！”朱高炽一边说一边念，一边念一边说，“实在父亲早就念进京来，觐睹皇上。可一来是军务繁忙，两来两来臣说句大不敬的话！”
“皇上未登基之前，是东宫储君。但父亲性子有几分傲然顽强，他心中敬重，嘴上不会说，也不会让外人看到。”
“况且况且父亲身为藩王，故太子的亲弟，本以为皇上当年会优渥”
溘然，朱允熥笑着打断朱高炽，“哦，你这是说朕没有对你父亲如何好，以至于他即便是念跟朕表忠心，也不肯低头俯首称臣是不是？哦，朕当皇储的时候没有对你父亲好，所以你父亲也踩朕是不是？错还在朕喽？”
“不是不是！”朱高炽满头是汗，急速摆手，溘然一拍大腿，“误会！误会！”说着，向前爬了几步，“皇上，都是误会。父亲和您，就是有些话没说开，没说透！”
“编，继续编！”朱允熥冷笑。
甩开朱高炽的胖手，抱着肩膀靠在池塘边的汉白玉栏杆上。
“有些事呀，咱俩心知肚明，你再怎么编，朕信吗？”朱允熥又道，“朕信不信倒是其次，关键是，你自己信吗？”
溘然，朱高炽有些无言。
说了半天他早就口干舌燥，看着斜靠在栏杆上的朱允熥，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法。
“我若是这么一头撞过去，丫肯定让我一头撞湖里去！下去之后，拽着丫不上来，直接淹死丫的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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