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蓝小两这辈子，值了！”
嘉会终究会集场，蓝玉的衣冠冢已安设在英烈祠白塔之内，诸位军侯武将等人，三三两两集去。
曹国公李景隆和武定侯郭英，景川侯曹震等人走在一起。
郭英在马背上回望挺拔的白塔，微微感喟一声。
“吾等武人得此殊荣，累世不朽啊！”郭英继续低声说道。
“是是是，四大爷您说的对！”李景隆嘴上答理，可心里却不太以为然。
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何用？死人能看得到？
这世界离开谁都一样，天照旧是天地照旧是地，照样他妈的斗转星移。活着时候还考虑死后的事儿，活的多累？
豪杰不好当，太寥寂。
世界，太无情。
他心中淡淡的念着，眼光转向旁边，发明那些集场离去走在街上的武学学子们，个个脸上都是冲动的神色。念来是豪杰的事迹激励之下，心中已定下以身许国的弘愿。
“年青啊！”他心中暗暗念道，却也猛然间发明，自己少年时，何尝不是这种心比天高，慷慨鼓动冲动的模样。
“人活一世，早晚一死。”郭英继续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啊！”
这话，让李景隆溘然有些诧异，他看看郭英。
后者也看看他，笑道，“不白活一场，才对得起自己这条命！”
“老家伙咋溘然说话跟书生似的！”李景隆心中暗道，“还挺有理！”
“所以说呀！”景川侯曹震溘然也旁开口，“人这辈子，就得好好活。吃喝玩乐酒色财气，往死里享用。”说着，摇摇头，“他娘的，不能白活啊！”
郭英额上青筋乍现，“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说大丈夫人生在世，当作出一番成果。你说的是汉子在世，就要吃喝玩乐”
“老子念喝酒！”曹震溘然低头说道。
老家伙常日嚣张得脑袋都是昂着的，今日始终垂着一点精神都没有。此时说话，更是老态横生。
“我也念喝点！”郭英感喟半声道。
然后，他俩的眼光看向李景隆。
李景隆无奈，“我支配！”说着，一笑道，“福星楼？那儿有三十年的绍兴黄，咱们爷仨来两只醉鹅”
“外边不去了！”岂料曹震却摆手道，“绍兴黄没意思，我念和烧刀子！‘说着，对郭英道，“四哥，走，家里去！”
“嗯！”郭英点点头。
曹震又对李景隆道，“你跟上，没你作陪喝酒没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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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家里去，却没去景川侯府。
而是鼓楼大街后四巷，一处幽静小而雅致的三进小院儿。
这是曹震的外宅，安设的就是他的在乡下支的小寡妇，还有那个小寡妇的儿子。
曹震对这母子俩是真上心，不光给了宅子，还给了铺子用来支租，还舔着脸皮找到应天府给他们母子两人上了户籍。
据说据说还甚至找到了刑部的关系，让他那廉价儿子，进了刑部的大牢，跟着积年老吏学徒。
别小看牢房的管头之类，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手里的权利大着呢，并且一年的出息比一个四品的京官只多不少。且一点不扎眼，低调又踏实。
流水的官儿，铁打的吏，只要这辈子不犯浑，踏踏实实的富贵人家。
最主要的是，他这手支配里里外外都有面子。廉价儿子得了实惠，家里的儿子们也不闹腾。
你说他曹震傻？奇然候他比谁都精！
除了刘家母子之外，曹震还托人从人市上偷买了两户朴实的下人，伺候他们娘俩。
听说听说曹震还准备帮他廉价儿子，寻一门好亲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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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之间也没准备啥？”
刘寡妇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干练，等三个爷们在饭厅里坐好没多久，酒菜就上来了。
大葱炒鸡蛋，金黄焦香。蒜泥蒸白肉，肥的多瘦得少。甜酱炒小公鸡，卤猪头肉熏豆干，还有一盘过水风干菜，干萝卜冻白菜蘸酱。
除此之外，一壶酒已烫上，微微冒着热气。
“曾经很好了！”郭英笑道，“大妹子辛苦！”
“这有啥辛苦的，你们吃着，俺去灶上看看，再给你们添几个热菜！”刘寡妇笑着说了一句，转头出去。
“腌的鹅蛋给切一盘子。”曹震嘱咐一声。
回头给郭英和李景隆倒酒，笑道，“嘿嘿，乡下女子，过日子是好手。家里家外挑不出弊端，不管我多暂回来，都有口热呼饭。哎，天天晚上给我弄洗脚水烫脚，伺候得我都不念回家了！”
“过日子得这样！”郭英笑道，“咱们那侯府看着是好，他娘的跟皇宫似的。可是家里没个家样，咱们那些儿孙们，他娘的明明祖宗八辈都是泥腿子，到他们这都摆上少爷的谱了！喝！”
李景隆默默听着，跟他们碰杯，刚喝一口直接辣得直呲牙。
“不错吧？”曹震笑道，“山西送来的烧酒，劲儿大！”
“老侯爷！”李景隆擦擦嘴，“这烧酒呀，还是少喝！前朝时候，几王公贵胄还有蒙元的皇上，都是喝多了这玩意不明不白升天的！”
说着，赶紧吃了口菜压压酒，“您这年龄，还是喝点黄酒。煮开了加点姜丝枸杞，美滋滋的补上头！”
“那玩意后劲大！”曹震笑道，“第两天早上起来脑袋疼！”说着，夹了一筷子冻白菜，沾了点黄酱，美滋滋的送嘴里，“这玩意你没吃过吧，比肉香！尝尝！”
那萝卜干，冻白菜用开水抄过，皱巴巴的团在一块，集发着说不清好像抹布一样臭烘烘的味道。
李景隆拗不过对方期盼的眼神，夹起一块也蘸酱放嘴里。刚一嚼，皱着的眉头直接集开。
这干菜看着不好看，闻着味儿不好，可吃在嘴里清甜舒爽，别有一番滋味。
“早些年行军交兵，离不开这玩意！”郭英在旁感喟道，“尤其是出塞打鞑子的时候，三五个月睹不着绿叶子菜，眼睛一到晚上就一抹黑。”
说着，溘然一笑，“当年蓝小两咋说的来着？”
曹震点着盘子中的干菜笑道，“他说这玩意是喂猪的！”
“哈哈哈！”俩老头咧嘴嘴笑了起来。
李景隆有些不明所以，这俩老头今儿对他的态度有些舛讹。
好过头了，并且说话言谈之间也没往日那么强横了。
“有个事儿问你！”溘然，曹震眼睛发亮的看着李景隆。
“您说！”李景隆忙道。
“我们哥俩死了之后，能盖旗吗？”曹震正色问道。
郭英跟着解释，“就是蓝小两那棺材上，皇上给盖的咱大明的日月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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