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星摇了摇头。突然间,梁海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念:看来自己低估了这马顺亮,同刘大可一样世故圆滑。不同的是,眼前这马顺亮胆子小了许多。看来,这马顺亮在和自己玩迟延战术,以时间换化解,如果再迟延下去,有可能事情会朝着对自己晦气的偏向发展。念此,梁海星突然站了起来,支起马顺亮办公桌前的辞职申请,仍旧笑道:“实在,我早就预料到,慑于刘老大的权威,你马顺亮决然也不会签字,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我们究竟朋友一场,况且,你又是我的直接分管领导,无论从私人感情,还是构造顺序,我都觉得有必要先向你通报你一声。好了,你既然不签字,那就算了,反正我已向汇报了,至于你签不签字,曾经不慌张了。我不和你扯蛋了,我现在是闲人,不耽误你许厅长的工作了。我这就找刘老大去。”
梁海星说完将马顺亮面前的辞职申请重新装进了衣兜,犹如凯旋的将军,俯首走出了马顺亮的办公室。背后传来马顺亮急切的声音:“你告诉刘厅长,就说我没有同意你辞职啊。”
梁海星从马顺亮办公室出来后,又直接来到了刘大可的办公室门前。
对刘大可的办公室,梁海星很生悉。作为人事处长,梁海星经常向刘大可汇报工作。以往,每次来到那始终紧闭的防盗门前,梁海星的肚子里总是像揣了只小兔般坐立不安,一直在默念着早已打好的腹稿,念象着即将发生的一切,进门的时候,刘大可可能在干什么,自己该怎样向其打召唤;接下来,要察言不雅色,视刘大可的表情,作好汇报前的准备,摆列出必要汇报问题的先后顺序,接下来,便将是正式汇报,刘大可可能要问什么,自己该如何回答。期间,面临不按常规出牌的刘大可,可能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比方,刘大可交待的事情,自己哪些还没有落实,对已落实的事项,哪些可能刘大可不太满意,有可能重新提及,自己如何应对;刘大可还有可能再提及什么问题。如果刘大可表情不好,可能会向自己发无名火,自己是解释,还是沉默,该保持怎样的心态,等等。
并非是刘梁海星心细,而是上述的情景,梁海星不止一次遇到过,而稍处置不周,将使自己陷于被动的职位。因此,每次走进刘大可的办公室前,梁海星都要做足功课。但今天的情形仿佛与以往不同,梁海星感到特别轻紧,尤其是念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心里犹如喝了蜜般。
与其他副厅长不同,除了进入刘大可办公室前要行敲门等基本的礼仪外,按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刘大可有特殊慌张工作,副处长以下的公务员不得随意进入刘大可的办公室,即使普通取文件事务性的工作,普通干部也不得随便进入刘大可的办公室,在刘大可看来,那是对其极大的不尊重。刘大可不止一次的提及此事:我的办公室不是普通人能顺便进入的,只有处长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进入。与刘大可办公室对门的机要秘书因失职,经常招致刘大可的攻讦,因此,除了份内工作外,还有一个特殊任务,就是防止普通干部进入刘大可的办公室。
同是处长,念及梁海星人事处长的身份,机要秘书总是对梁海星高看一眼。机要秘书不知此时梁海星的心意,睹其在刘大可办公室门前徘徊,知其非急事就是刘大可召睹,就迎上前,满脸微笑道:“梁处长,你找刘厅长汇报工作啊。”
“刘厅长办公室有人吗?”机要秘书的召唤,使梁海星又念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恢复了常态,像往常一样,扳起了他那人事处长惯有的毫无表情的面貌。
“没人汇报。只有刘厅长一人在办公室。”
“那好,你忙吧。”机要秘书没再多说什么,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梁海星说着轻轻的叩响了刘大可办公室的房门,不住的摇了摇头,心念:什么人事处长,狗屁。梁海星叹了口气,心念:这都是皮相的风光,犹如那盛开的昙花。
梁海星叩过刘大可办公室房门后,就侧耳细听起来,不长时间,里面传来犹如古墓发出的沉闷声:“进来。”
梁海星走进刘大可办公室的时候,刘大可正在批阅文件。刘大可不知梁海星的来意,仍端着一惯的架子,抬头看了眼满是笑容的梁海星,又继续低头批阅着文件,仿佛梁海星底子不存在。过了一会儿,刘大可头也不抬道:“哟,是我们的构造部长啊……。”刘大可话一出口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到新的单位报到了,怎么还生悉吗,这么快就有新的工作思路了?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很快批阅完了文件。然后,再详细听取你的汇报。”
梁海星没有回答,斜视了刘大可一眼,鼻翼一抖,轻轻地哼了一声,心念:刘老大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一会儿,我看看你还能笑的出来吗?念到这,梁海星心底陡然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嘴上笑道:“不着急,你尽管慢慢批。我今天有的是时间。”梁海星依然站在刘大可办公桌的劈面,双眸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仿佛从梁海星话语还有神态里察觉出了什么,脸上的肌肉不由的抽搐了一下,只是没有显露出来,照例审阅着文件。
刘大可典型的过敏体质,反响反映极快。在他人看来很普通的一件事,但刘大可仿佛总是要在心里搞清为什么,然后迅速决断出对自己的影响及对策。有人说,刘大可的脑袋是台超级计算机,能将发明的新情况瞬间变成数据,经过大脑超级运算后,很快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
有一次,刘大可与几位处长外出调研,坐在中巴车上,闲谈起了一位当红明星。就在刘大可同大家一起对那明星大加赞扬的时候,突然,一位处长插话道出了那明星低微的出身。大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扫兴。孰料,刘大可竟脱口道:“豪杰不问出处。”刘大可话一出,大家顿时附和起了刘大可。然而,刘大可却一直笑而不语。突然间,大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都不再言语,刚刚还欢语的车厢顿时被极度的沉默所替代。原来,大家从刘大可的话语里联念到了刘大可与那明星相同的身世,更清楚刘大可是怎么坐上这厅长的位置。
刘大可与梁海星仅是一个照面,便从梁海星那长久的变化中意识到了什么,具体内容虽然算不出,但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刘大可稍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依然满脸微笑。有人说,微笑是刘大可的保护色,正是因为他有一张娘胎带来笑嘻嘻的脸,才使得他平步青云,也许正因为如此,有人说刘大可是笑面虎。
刘大可终于批阅完了文件,起身离开办公桌向劈面沙发走去,然后坐在面临门口的单人沙发上,也是他的常座,既显示了他的权威,又能随时不雅察办公室外的动静。刘大可习惯的右手五指有节拍的轻轻敲打着沙发,左手指着相邻的一三人沙发,对梁海星道:“小梁,来坐吧,说说,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还是工作上有了什么新的思路?”
梁海星的眼光一直随着刘大可而移动,与以往不同的是,没有毕恭毕敬按照刘大可的旨意坐下,而是满脸微笑道:“刘老大,你今天可是精明过头了,我今天不是向你来汇报工作的,更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刘老大,可能有些出乎你的预料,我今天是专门来向你辞职的。”
令梁海星感到惊疑的是,其近似侮辱的话语,底子没有触怒刘大可。刘大可仿佛底子没有听睹,或是对梁海星的出言不逊底子不在意,仍满脸的微笑,依然指着身边的沙发道:“小梁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喝多了?在开什么打趣啊。遇到什么烦苦衷了,来,坐下,向大哥倾述一下。”刘大可的双眼紧盯着梁海星,仿佛将梁海星的心思看穿,所显露出的定力,让梁海星感到惊疑,倒是梁海星有些惶恐,感受到了刘大可作为一厅之长,与常人的不同之处。睹刘大可并没有看出自己的心思,梁海星就揶揄道:“像我这样的小干部,哪能像你一样啊,一天三个饱两个倒,狐朋狗友,小酒不息,利落索性了到处许愿,烦了就熊人不息。”
“咋了,念喝酒了?这好说,晚上你支配,我签单。”刘大可依然满脸堆笑,在竭力安慰着梁海星的表情,竭力揣测着梁海星的心思。
既然事已至此,有了充分准备的梁海星也就不计划退缩,依然念通过激怒刘大可,达到其同意自己辞职的目的,就依然满脸微笑道:“刘老大,省厅的刘老妖,我晓得你很忙……。”
梁海星话音尚未落地,刘大可便微笑道:“我没事,看来是小梁有了心结。遇到不顺心的事,能找你大哥,说明你对我还是比力信任的,有什么心里话就全说出来吧,我们可以交流,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梁海星晓得自己在刘大可面前很年青,刘大可仍未把自己放在眼里,继续下去,将对自己晦气,就道:“我今天真的不是向你来汇报工作的,是专门向你来辞职的。刘老大,我喊你老大,你不会戒意吧?”
“哪里啊,我原来就是你大哥吗?来,给大哥说说心里话,今天就我们两个,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提。你哥是不会戒意的。”刘大可照旧望着梁海星笑道。
初次交锋,使得梁海星有些吃败仗的感到,作为人事处长,可以说,与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不同性格的人睹多了,但像刘大可这样的显露,仍是个例,不得不为刘大可极高的修养与极深的城府所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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