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旗主,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连日的训练,周富贵等人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此日训练完毕,周富贵本计划早早的去睡觉,可同乡易季生、刘清苗等人溘然推住了周富贵后说道。
“何事啊?”周富贵有些不悦的说道:“老易头,弓箭等兵器改良一事怎样了?”
“老易正加紧呢...”易季生搓着手答道。
“城隍庙之中有件新鲜事情,旗主何不去瞧瞧?”刘清苗说道
“什么事啊?瞧什么瞧?你们不嫌累吗?早些歇息吧。”周富贵摇头道。
“哎,我说富贵哥啊,你是惦记着帐中小...啊?走吧,摆布无事,去瞧瞧热闹嘛。”许满仓张个大嘴,差点说漏嘴。
“什么小啊?小猫、小狗?”典猛闻言打趣道。
“是你这小...老乌龟!”许满仓瞪着牛眼看着典猛说道,典猛是晓得小青之事的,乃是故意打趣。
全日里训练,寡人均感烦闷、无聊之极。
周富贵恶狠狠的瞪了许满仓、典猛一眼后,便被许满仓、典猛两名铁塔般的大汉推了出去。
............
城隍庙位于广陵郡城外,距燕军大营约十余里上下,为一座破败的小庙,此时冬季已至,残垣断壁上落满了破败的枯叶,小庙被岁月侵蚀的甚为严重,只能从屋檐上残存的祭兽,隐约看出当时的规模。
“供佛善钱!”
周富贵等人来到城隍庙之时,两名披头集发的大汉拦住了去路,伸手要钱。
头陀?周富贵睹两人的模样,有些像是带发修行的头陀。所谓头陀,是指行脚乞食的僧人,而真正的僧人与头陀是有所区其余,真正的僧人是必要出家的,头上有戒疤,有度牒、戒牒等,如龙潭寺的老僧,而头陀是可以不出家的,行走江湖,四处化缘。
此时两名头陀化缘化到了周富贵等的身上,钱虽不多,每人四个大子儿,但却令周富贵心中不爽。
不过周富贵并未与他们计较,而是老老实实的数了两十多文钱,递给他们后,便走进了城隍庙。
一群游方头陀念干什么?此刻周富贵倒也起了一些好奇心。
城隍庙不大,里面却坐满了人,周富贵等人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了。
“让让,让让,腾个地儿。”典猛、许满仓两条大汉一左一右的推搡着庙中之人。
“周旗主?”被推搡之人正要发怒,溘然转头看睹了周富贵,于是惊道,随后几人便腾出了个位置,以便周富贵坐下。
周富贵在燕军大营中,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汉军之中的许多人当然就认识他了。
挤在庙中之人大都为汉军士卒,大都为最底层的士卒,几乎没有一个将官,而一名旗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官了。
“这位兄台,是哪里人啊?”周富贵点头致谢,坐在了一人旁边后问道。
“小的涿州人,贱名钱六...”涿州人钱六谄媚的答道:“周旗主如此人物,今日也来听纶音?”
“哦?我为何等人物啊?”别人将旗将当回事,可周富贵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问道。
“哎哟,你可不晓得,周旗主之名,目前在咱们当中可是响当当的呢,还如此年少,可谓是豪良好年少啊,以后定是出息不成限量。”钱六接着谄媚的说道。
“哦?是吗?”周富贵笑了笑后问道:“为何纶音啊?”
“巨匠讲经啊,俺听说是来自仙渺山的巨匠呢,是活神仙!”钱六答道。
原来是老和尚诵经...周富贵闻言心中暗道。
乱世之中,底层之人生活艰难,于是就寄托于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吃不饱饭,也落个精神有所寄托,可对于老和尚诵经这种事情,自己怕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周富贵顿时有些事与愿违,也提不起半点兴致了,只念回营真正的睡个大觉。
若是能搂着小青睡个大觉...周富贵是越念越龌龊。
“当...当...当...”
合法周富贵念美事之时,念得心花怒放之时,念得心痒痒之时,罄钟响了数下,一群头陀簇拥着一名中年头陀走了出来。
中年头陀,披头集发的,只不过额头上束发的是一条金箍带,身上也是件锦袍,而不像其他头陀,身上衣物破旧不堪,还集发着阵阵恶臭。
中年汉子当然就是传说来自仙渺山的活菩萨、活神仙了,中年头陀死后甚至还有数名女子,此中一名女子却引起了周富贵的注意。
她是何人?女子蒙着面,是看不清容貌的,可此女身材...周富贵感到有些眼生,但绞尽脑汁的,却念不起来。
“有生皆苦,死则亦苦,诸受皆苦,寡生皆苦!”
“阿弥陀佛!”
“人死之时,四百四病,同时俱作,四大欲集,魂魄不安。欲死之时,刀风解形,无处不痛,白汗流出。”
“阿弥陀佛!”
“室家表里,兄弟妻子,共相恋慕。一朝破灭,为人抄劫,各自分张。父东子西,母南女北,非惟一处,为人奴婢,各自悲呼。心内隔绝,窈窈冥冥,凄凄惨惨,无有相睹之期。”
“阿弥陀佛!”
周富贵中年头陀不知是诵经还是诵的是其他什么玩意,总之是云里雾里,说的是世上万般苦难之事,而中年头陀每诵一句,屋中之人便跟着应一句“阿弥陀佛”,许多人百感交集的,悲苦难抑。
中年头陀诵经诵出了寡人心中的苦处。
寡人皆为签军汉军,衣锦还乡的来到此地,可谓是妻离子集的,前途未卜的命运,如此种种,就更引起了寡人心中的共叫,甚至有人泪眼汪汪的。
周富贵、许满仓、典猛等人也是被吸引住了,周富贵号称一诵经就会呼呼大睡,竟然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不禁连连点头。
中年头陀诵经仿佛是有股魔力,吸引着寡人静心倾听。
“诸胡逆乱华夏已数十年,华夏诸郡,皆为戎居,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公民夺我祖庙,视我汉人为儿、奴、狗,戎狄倒称国人,声色、狗马、土木、祷祠、甲兵等,皆我汉人之膏血也!戎狄贪鄙成风,俭靡享乐,独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成得,诸君以为何如?”中年头陀溘然口风大变,大声说道。
“惟命!”寡人闻言一起大吼道。
“大疫、大旱、饥馑,而戎狄等龌龊邪佞之徒,不思赈济,杂役却日益繁重,官吏侵渔日盛,暴虐如是!汉家之人,苦于聚敛久矣!今日戎狄南侵,兵犯江左,大夏据之大江南北,诸君若能仗义而起,四方必闻风响应,旬日之间,万寡可集,杀尽世界诸胡,匡复汉家基业,轻徭薄赋,以宽民力,四方孰不敛衽来朝?诸君寡筹之?”中年头陀又道。
“善!”寡人又是大吼道。
不是经书了,不是经书了,此时此刻,周富贵方才醉悟过来,心惊胆战,吓得脸色苍白,汗流浃背的,急忙对许满仓等人低声说道:“快走,快走,快快离开此地!”
“出了何事了啊?”许满仓听得是津津有味的,刚才也是挥拳跟着大吼,此刻闻言,转头看着周富贵诧异的问道。
“我等大祸临头了!”周富贵来不及跟许满仓细细解释了,焦急的说了一句后,对典猛等人使来个眼色。
于是典猛拖着许满仓,索达成拖着易季生,潘睹鬼拖着刘清苗,加上周富贵,七人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挤出人群,向着庙外奔去。
鲜卑人又不是痴呆之人,定是在军中安插了无数细作、眼线,此时城隍庙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鲜卑人还不晓得?也许他们早就晓得了这些头陀所为之事了。
这些头陀所为之事为何事?乃是谋逆造反之事,而无论是哪个朝代,无论是何人当政,都是容不下谋逆造反之事的,必然会大举残杀,且毫不容情。
周富贵稀里糊涂的卷入了此事,同时对于此次城隍庙之行,是悔恨万分。
“站住!”
“尔等念去哪里?”
周富贵等七人奔出城隍庙之后,黑暗中溘然钻出数十个身影,用手中刀枪逼住周富贵等七人,大声喝问道。
“呵呵呵呵,仙师纶音,我等大受感悟,因纶音太甚精绝,我等便回去慢慢消化,方能意会。”周富贵示意许满仓等人不得妄动,胡乱解释一番,妄图蒙混过关。
此次城隍庙之行,周富贵等人只携带了些许腰刀,连弓箭都未携带,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况且庙中之人皆他们的信徒,若是溘然下手,周富贵等人必然会是凶多吉少。
此时此刻,周富贵的旗将身份就不管用了。
“圣师仍在讲经,你就迫不及待的回去消化、意会?”一名头陀冷笑一声后,大声下令道:“拿下此七人,绑至圣师座前!”
随着头陀一声令下,十余副弓弩就对准了周富贵等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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