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都督,周营监已率部攻入水门。”
广陵郡城外,一处山头之上,一名燕探马快马加鞭而至,于燕右路大军统帅慕容勃烈面前禀报导。
“目前战况怎样了?”慕容勃烈闻言大喜,开口问道。
“其部正与敌激战。”燕军探马答道。
“怪不得腾戈赏识他,果异常人也!”慕容勃烈看着唐庆嗣大笑道。
“周营监虽年少,却有勇有谋,实乃我大燕国不成多得之将才也!”唐庆嗣微笑着点头道。
“哦?世袭如此重视于他?”慕容勃烈问道。
“都督非如是乎?”唐庆嗣笑着反问道。
“哈哈...”慕容勃烈大笑一声后下令道:“命全军攻城,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全取广陵郡,城破之后,许自决三日。”
攻城战就是如此,只要一点被攻破,就会出现其他点,直至土崩瓦解,全城崩溃。
一旁的慕容慧莹听到“自决三日”四字后,身体不由得微微哆嗦了一下。
慕容勃烈这四字将令太重了,自决三日也就是屠城令了,杀、烧、抢、奸、掠等,可任意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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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营,全军布阵!”
“白虎营,进!”
“进则生,退则死!”
“同乡袍泽,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杀!杀!杀!”
燕永平五年,夏元嘉三年,燕右路大军猛攻夏广陵郡城池,燕军营监周富贵领白虎营两百勇士,应用火攻,自水门攻入了广陵郡。
周富贵等近两百勇士此刻面临的就是城内夏军的疯狂反攻。
周富贵等近两百勇士均是重甲裹身,手持坚固的铁盾及锋利的大砍刀等,或三人成三人阵,或七人成北斗七星阵,大阵套小阵,小阵倚大阵,构成战阵,抵挡夏军的疯狂反攻。
只有两百人的战阵,其声势却如千军万马普通,着实猛恶惊人。
“杀胡贼,杀啊!”
“杀千刀的胡贼,跟他们拼了!”
“吾等今日皆死于此!”
周富贵领军攻入了广陵郡,广陵郡的夏军民均是大白了,大限已至,但此时此刻,几无一人退缩,无论是男女,还是老小。
无数夏军军民拿着各种兵刃,向着周富贵等两百人冲杀而来,此中有老有少,老的花甲有,古稀也有,甚至耆耋者也有之,少者少年有之,甚至还有黄口等,有男亦有女。
火光映照之下,个个面目扭曲,拖着久饿的,消瘦的残躯冲杀而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广陵郡夏军民誓与胡虏血战到底。
“举盾!”
阵中的白虎营营将周富贵睹对方箭镞袭来,于是大声下令道。
“哗啦啦!”
铁盾高举,夏军射来的箭镞,投来的石块等,几乎都被弹飞,落满了一地,随后大阵中数十名勇士弯弓搭箭,开弓反击,箭镞如雨,将冲过来的夏军民射倒了一片又一片,鲜血如条条小溪,向着四面八方流淌而去。
广陵郡被困四月之久,城内几乎是弹尽粮绝,而为数不多的利箭、锋利的刀枪、坚固的铁盾等只能留给夏的精锐兵马,因此周富贵等人面前的这些夏军民,兵器是极为简陋的,此中有菜刀、木棍,甚至是竹枪、竹刀等,底子无法抵挡如雨的箭镞。
唯一能够抵挡的,或者说是只能是以命填,以血肉之躯抵挡对方的利箭、利刃等。
夏军民不息有人倒下,活着的踏着尸身,挺着各种兵刃,大声呐喊着继续冲杀。
“碰!”的一声巨响,夏军民付出无数伤亡之后,终于冲到了周富贵等两百勇士的面前,可面临的却是一面面如铁塔般的大盾及雪亮、锋利的大刀。
“挡!劈!挡!劈,”
两百勇士动作几乎一致,俭朴明了,整齐一律的,举盾挡,挥刀劈,将面前的夏军不息的劈倒在地,残肢断臂落了一地,尸身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整条街道,情景是惨不忍睹,犹如人间地狱,睹之不禁胆战心惊。
“杀胡贼!”
一名夏军壮士破阵而入,挺枪刺中了周富贵身旁的一名白虎营勇士,勇士痛哼了一声,往后便倒,周富贵挥刀一刀枭去了此名夏军的首级,随后一脚踢倒了这具无头尸身。
“杀!”周富贵同样是血红着双眼,挺刀迎上了一名冲过来的夏女子,女子为中年妇人,挥舞着菜刀向着周富贵当头砍下,却被周富贵斜下一刀,堵截了右足,妇人跌倒,周富贵复一刀,将其刺死。
“噗!”的一声,周富贵一刀刺入此名妇人的胸腹,鲜血溅起足有三尺高,溅了周富贵一脸。
“杀!杀!给老子杀!杀光这些不要命的!”
周富贵摸了把脸上的鲜血,反倒使得周富贵看起来是异常的狰狞恐怖,挥刀又劈倒了一名夏军,瞋目大吼道,就如一头野兽般的。
白虎营近两百勇士也几乎人人与周富贵普通,昨日还是个人,可今日却变成了一头头野兽,一头头嗜血的野兽,下手是毫不留情,疯狂砍杀着夏军民。
同乡弟兄一个个倒在面前,在眼前死去,早已令周富贵等人失去了人性。
此时此刻,什么怜悯,什么仁义,什么道德等等,均不睹踪影,眼中只剩下了杀字,恐惧等也抛之脑后,仿佛疯狂砍杀,才是他们的宿命。
残酷的战争,能将一名怯弱之人变成一名勇士,能将一名心善之人变成一头嗜血的野兽。
“砰!”的一声,周富贵、典猛等数名白虎营勇士手持铁盾将一名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夏军围在了墙角,一名白虎营勇士挥盾击打在了少年头部。
消瘦的少年倚靠在墙角,缓缓的缩了下去,提刀欲反击,却已满身无力,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噗噗噗!”
数炳利刃刺进了少年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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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杀进去!”
“都督有令,城破,自决三日!”
深夜之中,广陵郡城门被燕军清理干净了,此刻城门洞开,无数燕军高举着火把,拿着各种兵刃冲入了,或越墙而入,或纵马自城门冲进城内,与城中夏军混战。
一队队,一群群燕军铁骑纵马疾驰,如雷的铁蹄声中,燕军铁骑高举马刀,高声呐喊着纵马杀入了犹如堡垒般的,却又破烂不堪的广陵郡城池。
夏太守黄彦霖苦守广陵郡,黄彦霖死后,由其子黄兴苦守的广陵郡城池,在燕军重围当中坚持了足足一百三十余天后,终于陷落。
在黄彦霖、黄兴等苦守的一百三十余天的日子里,广陵郡存粮早已耗尽,广陵郡军民先是宰杀牛羊等牲畜,后来只好煮弓弩、筋甲等充饥,或以树皮、糠秕、干草等裹腹,甚至还出现了易子相食的惨状。
援军无望,粮尽援绝,势不能复支,广陵郡陷落底子是无法避免的,周富贵领军攻入水门,不过是火上加油而已。
广陵郡夏军民大白城池的慌张性,大白城破之后,城中之人无人能够幸免,于是无数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广陵郡军民仍是咬牙在城内大街小巷之中与燕军巷战,与燕军死战、血战,寸土不让,喊杀声、惨叫声、惊呼声响作一片。
然大势已去,广陵郡少郡守黄兴背背着幼子及官牒、牌位等,宁死不平,投河而亡,不幸祖孙三代,满门忠烈,皆为国捐躯。
投河、投井、缢死、服毒的夏官吏公民不成胜数,不过也有不少官吏、将领、士卒等投降了燕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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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一声,燕军白虎营营主周富贵将盾牌、弓箭、长刀扔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街边台阶上,看着满目苍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周富贵领军厮杀了整整一宿了,早已是疲乏不堪了,就念好好的睡一觉,但心境如潮,怎么也无法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死去的同乡兄弟,被周富贵等人杀死的夏军民就会显露在眼前。
此刻天曾经大亮,可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求饶声等声音仍是不绝于耳。
“营主...”同乡兽医魏瞎子递过来一袋羊奶。
周富贵点点头,接过羊奶,猛灌了一口,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何故有血腥味?”周富贵瞪着魏瞎子怒道。
“哎,营主...”魏瞎子指了指周富贵头上的兜盔。
兜盔铁沿,血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落到了羊奶之中。
“草他大爷的...”周富贵骂了一句后,就将兜盔摘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却发出了两个声响,一声是兜盔落地发出的声音,一声却是周富贵死后屋内发出的。
“屋内有人!”
一寡正在歇息的白虎营将士,顿时警觉的提着兵刃站起身来,周富贵也手提长刀站起身来,望向这间屋子。
索达成提盾持斧的,一脚踢开了厢门,里面的情形却使周富贵等人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者按:老雪写这章,表情是繁重的,但为了尽可能还原古时战争的血腥、残暴,只好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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