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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四天的佛道辩论大会完毕后,全部和尚道士都在锦衣卫的「护送」下,重新回到鸿胪寺旗下的馆驿。
为了报答他们对于白莲教的驳斥,朱允熥号令馆驿提高了他们的待遇。
虽说佛门高僧不吃荤腥,但总是咸菜米饭的也有点说不过去,还是得给点白菜豆腐的。一寡和尚道士看到常日里狗都不吃的白菜豆腐,流下了冲动的泪水。
快一个月了,总算吃到点正经饭食了!
因为跟张邋遢的关系,龙虎山张宇初天师的待遇比那群和尚好了不少,但他无心下吐,每日也只是以素菜敷衍。
现在辩论完毕,接下来就是朝廷朝他们开刀了,他就更没心思吃饭了。
只是眼巴巴地望着门外,等待着小徒弟的归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徒弟才急匆匆的跑回来。
「师父!」
「张邋遢进宫了!」
张宇初听到这话赶忙起身追问。
「进的哪个宫?」
「北……皇太孙的北宫!」
「嚯!」
「终于可以吃饭了!」
在张宇初看来,张邋遢跟皇太孙关系肯定异常好,只要张邋遢出马,这事至少能成一半。因此在表情大好之下,张宇初胃口都好了不少。
在张宇初大碗吃饭的时候,被张宇初寄予厚望的张邋遢,正在待漏院吃着干巴巴的糕点,喝着寡淡的茶水,等待着皇太孙的召睹呢。
事实上,朱允熥早就晓得张邋遢来了,他之所以没召睹也不是他真的忙,实在是不念睹这个老头。
因为明天他就要对世界佛门、道门动刀,这老头今天来拜睹,鬼都晓得他打的啥主意。
要是这老头真的噗通一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跟他续师徒情义,他还真有点抹不开面。
张邋遢再喝了三壶茶水,膀胱终于承受不住了。在跟小太监探听到厕所的位置,赶忙跑进去倾泻一番。
重新从厕所出来,张邋遢精神抖擞得跟换了固人似的。他再次叫来小太监,给小太监一张纸条。
「费事这位小公公再去替贫道请睹一次……」
小太监看着纸条,满脸的为难道。
「张神仙,不是奴婢不帮您,实在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皇太孙若是不念睹,您请睹几次都没用……」
张邋遢闻言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老头币塞到小太监手里。
「劳烦小公公了,不管成与不成,贫道都承你这个情!」
小太监掂了掂手里银币的分量,就晓得这是足两的老头钱,立即笑眯眯的说道。
「张神仙稍待,奴婢这就去替您通传!」
「来人,赶紧给张神仙上好茶!」
随着小太监离去,待漏院内很快就又进来一个太监,将张邋遢桌子前的糕点和茶水都换了下去,换上了紧软的桂花糕和合法时的龙井。
张邋遢看着身前的糕点和龙井,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早晓得宫里这么多规矩,自己刚刚就不受这个罪了!
朱允熥躲在政务殿忙忙碌碌,睹到王德急匆匆地跑进来,立即开口训斥道。
「就不能跟你干爹好好学学,整天毛手毛脚的,什么时候能有点大总管的气质!」
王德赶忙堆起笑脸凑上前。
「殿下恕罪,奴婢这不是遇到大事了吗!」
「刚刚待漏院的小福子给奴婢递过来一张纸条,奴婢看了看觉得兹事体大,就赶忙给殿下送来了。」
朱允熥伸手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身子当场怔住。
「张邋遢在哪儿?」
「回殿下,张仙师还在待漏院等您召睹呢……」
「孤这就去睹他!」
朱允熥撂下这话就急匆匆跑了出去,直奔几十丈外的待漏院。
若问朱允熥为何这般着急,只因为张邋遢在纸条上写了一句话。
「贫道有一计,为玉成殿下和徐家三小姐之事!」
虽然朱允熥近来一直忙着从佛道两教上猜羊毛,但对于徐妙锦的承诺一直放在心上。只是他念破头也念不到适合的举措。
如果听从老朱的话,那就辜背了佳人。可如果先斩后奏,就算他豁的出去这张脸,徐妙锦也未必豁得出去。
因此,这事一直卡着没办,甚至搞得他连跟徐妙锦偷偷私会都不好意思。
张邋遢刚吃了半块糕点,就看到朱允熥出现在门口,心里暗道皇太孙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呀。
「贫道睹过皇太孙殿下!」
「张仙师免礼!」
「不敢当殿下仙师之称。」
「贫道今日前来,乃是有求于殿下,还望殿下多多包容……」
朱允熥一听这话立即止住脚步,然后默默地后退几步,一脚站在门里,一脚站在门外。
「张邋遢,咱俩事先说好,若是你提出的条件太大,超越了孤的心理预期,孤可就不稀罕你的所谓妙计了!」
张邋遢闻言再次腹诽起来,刚刚进门的时候还张仙师呢,一听条件就张邋遢,这特么也太现实了吧!
贫道就是忽悠老天子都不会这么难!
尽管张邋遢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
「殿下勿忧,在支税这事贫道和殿下的意见一样,也是时候让他们给朝廷交点税了!」
朱允熥一听这话,这才将门外的那只脚支回来。
「张仙师这话孤爱听!」
「凭啥他们一边装方外之人,一边跟大明的公民抢地抢粮?」
「孤也不为难他们,只要他们乖乖纳税,孤可以不分他们香火钱……」
张邋遢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傻了,敢情皇太孙还念分香火钱?
「殿下,支税可以,但香火钱……这个是不是有点太下作了,这等于是跟神佛抢钱呀……」
朱允熥闻言朝着张邋遢眨眨眼。
「有本事你将三清请下来让孤看看?」
「实在不可,孤送你去睹三清也行!」
张邋遢一听这话赶忙改口。
「殿下圣明,神佛哪里必要用钱,还不是被和尚道士给用了……」
「老道只求殿下给龙虎山一个恩典,龙虎山究竟传承千年,天师传承悠长。」
「若是殿下将龙虎山打压得太狠,华夏将没有能反抗佛门的道门。」
「因此,贫道建议殿下给龙虎山留下一半颜面,让他们替您盖住佛门的反噬。」
朱允熥听张邋遢这样说,心里顿时合计起来。
宗教这东西确实不能一味打压,哪怕你打压再狠,民间对这东西的需求都异常巨大。
把证明教派打压没了,邪教就会趁虚而入抢占民间信奉。
因此,有必要保留现有的佛道纷争格局,让他们帮着朝廷打压白莲教这样的邪教……
「一半啊……」
「但只能是山地、差地,地势平坦的好地,必须献给朝廷!」
「孤可以将龙虎山的山地、林地、茶地等不能种粮食的地皮归为龙虎山的风物区,每年只支必然量的经管费,其它费用一概不征!」
张邋遢闻言也暗暗盘算了一下,他是去过龙虎山的,龙虎山最
值钱的就是山林、茶园,以及店肆、客栈等产业。现实上种粮的地皮占得还真不多,且许多都是挂名在龙虎山名下,用以免除对朝廷的徭役的。
因此,皇太孙给出的条件,张宇初大几率能答理。
「那贫道就代张师弟谢过殿下啦!」
朱允熥答理了张邋遢的请求,随即笑吟吟地看向张邋遢。
「孤给了张仙师诚意,现在该轮到张仙师显示诚意了吧?」
张邋遢闻言哈哈一笑。
「此事易办!」
「贫道可以支徐家三小姐为徒,赐她法号妙真真人!」
朱允熥听到这话惊讶地张大嘴巴,脑子里顿时念起一个典故。
「张仙师的意思是效仿李隆基和杨玉环往事?」
「殿下圣明,贫道正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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